迟霏的下巴被他掐得生疼，却倔强地不肯皱眉，只是用那双淬了冰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属于你？”

她扯了扯嘴角，声音因疼痛而微微发颤，却带着几分嘲弄：

“京岚，你是不是忘了，三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把你那些所谓的‘归属’连同那些沾满你控制欲的东西一起，扔进垃圾场了。”

她刻意提起三年前的离开，就是为了让京岚回忆起起不好的事情，让他也不好受。

果然，男人掐着她下巴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眼神也沉了几分。

但迟霏不怕。

早在几年前她被关在庄园里，日夜面对空旷房间和无尽黑暗与寂静时，她就已经把对他的恐惧，熬成了现如今反抗的勇气。

“扔了？”

京岚低笑一声，笑声里丝毫没有暖意：“你以为你扔了那些东西就能摆脱我么？”

他松开了掐着迟霏下巴的手，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迟霏，你的出生证明上或许写着迟家，但从你十八岁那晚开始，你的命，就该刻着我京岚的名字。”

迟霏偏过头，抬手揉着被掐得发红的下巴，指尖触碰到肌肤时传来一阵刺痛。

她没再看京岚，目光落在客厅角落里那盆被养得极好的绿萝上。

那是她之前被关在这里的时候最喜欢的一盆植物，如今依旧葱郁，还成了她被囚禁过的见证。

“我的人生刻不刻你的名字，不是你说了算的。”

迟霏缓缓开口，声音异常平静：“我留在你的身边，只是为了让你帮我退婚，不是来重温当年如履薄冰的日子……”

她坐正了身子，有些疲惫地闭眼：“京岚，我想要的只有自由，你能做到，我就留在你身边，做不到，我们的交易现在就可以结束。”

说完，她站起身就要往门口走，可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京岚死死攥住。

男人的力气极大，她被捏得疼了，转身皱眉瞪着他。

然而京岚就跟没看见似的，拖着她重新跌坐在沙发上，这一次，他没有再掐着她的下巴，而是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

“交易？”

京岚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满是不屑：“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交易么？”

他再度逼近，鼻尖触碰到迟霏的耳朵，嗅闻着她身上的香味：

“你那个所谓的未婚夫，不过是你那个重利轻义的父亲为了攀附权贵找的捷径，你以为退了婚，就能真正摆脱这一切？”

他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痛了迟霏。

她当然知道自己那个父亲的打算，也清楚自己在迟家的眼里，从来都只是用来换取利益的工具。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再回到京岚的身边，做那只被关在笼子里，连鸣叫都不被允许的鸟。

“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迟霏偏过头，不想去看京岚。

“与我无关？”

京岚冷笑一声后将她的脸掰了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别忘了，当年若不是我，你们迟家就会破产，你也会被你的父亲卖给那个有暴力倾向的地产商。”

迟霏垂落在身侧的手攥紧，却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京岚见她这样，就继续道：

“是我把当年的你从火坑的边缘拉回来，给了你锦衣玉食的生活，给了你未来京夫人的身份，是你自己不识好歹，抛开我，去追求你那可笑的自由。”

想起当年的事情，迟霏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她不得不承认，京岚说的是事实。

十七岁那年，为了拿下一个项目，她的父亲将她这个假千金送给了一个有暴力负面新闻的地产开发商。

当时本来她都被保镖拖上车了，还是京岚半路杀出来，用一笔天文数字的资金，换走了她的归属权。

可这份恩情，却成了她后来噩梦的开端。

起初她被男人宠爱的时候还以为自己遇见了传说中的真爱，可当男人朝着她发火，她才知道，自己心里对她升起的一股好感是有多么可笑。

“我知道当年是你救了我，但是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

迟霏深呼吸一口气，“现在我想回归正常的生活，我求你，不要再来打搅我了好么？”

“正常的生活？”

京岚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跟谁回归正常的生活？那个在瑞士的男人，还是你那个可笑的高中初恋？”

听见这话，迟霏的心猛地一跳。

她没想到京岚知道她高中时候的对象，更没有想到他也知道自己消失的那三年里，在瑞士跟一个男人交往的事情。

她和那个男人是在一家家居馆认识的，他温文尔雅，从不干涉她的生活，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平等’和‘尊重’的人。

但她和那个男人，仅仅只是朋友而已。

“你调查我？”迟霏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意。

“我只是想知道，让你宁愿离开身价千亿的我也要回归正常生活的原因是什么。”

京岚轻轻**着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温柔：

“结果我发现，他是我昔日的好友，如今的死对头，迟霏，你猜猜，抢了我女朋友的对家，我会对他做什么？”

听见这话，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迟霏。

她没有想到世界这么小。

自己都逃到国外了，还能遇见京岚的死对头，还能被他找到自己的行踪。

但比起这个，她的心里还有点疑问：

“既然你这么早就知道了我在哪里，那你怎么不去瑞士把我带回来？”

“呵。”

提起这个，京岚就有些生气：“我起先并不知道你的行踪，是我回国前几天，那个**男人告诉我的。”

说完，他低笑一声，缓缓靠近迟霏，沉声道：

“怎么看上他的？离开的那天晚上风太大把你的眼睛吹瞎了？”

迟霏闻言用力推开他的手，站起身后退几步跟他拉开距离：

“我跟谁交往你管不着也没资格管，他不会把我当成一件物品去对待，不会把‘自由’当做是给我的施舍。”

“迟霏。”

京岚的眼底翻涌着阴郁，他**着刚才碰过她皮肤的手指，语气低沉：

“从你踏入这座庄园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只能待在我的身边了，你高中的初恋，你在瑞士遇见的那个男人，你这辈子都不要想了。”

他伸手，想要再次抓住她，却被迟霏猛地躲开。

这一次，迟霏没有后退，而是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想把我关在这里？可以。”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不会像三年前那样靠绝食和自残来伤害自己，相反，我会把刀，对着你。”

京岚的动作顿住了，伸在半空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良久，他才像是释怀了般，收回手，轻声开口：

“好，只要你能待在我身边。”

这话过后，两人都没有继续开口，客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许久，京岚后退一步，问：

“就这些么？”

迟霏冷笑一声：“不，我也反悔了，我不留在你的身边。”

京岚眼神复杂：

“你就这么不想待在我的身边？”

迟霏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嘲弄，只剩下一**死寂的平静。

京岚又沉默**刻，然后转身走到沙发前，拿起搭在上面的西装外套，一边穿一边说：

“我们各退一步吧，我答应不**你的自由，也不干涉你的社交，但你必须住在这里，每天让我看到你。”

闻言，迟霏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京岚会作出让步。

特别是在知道她有一个高中时期的初恋和瑞士遇见的男人后，他竟然还愿意放宽她的自由。

“至于复合……”

京岚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我可以等。”

说完，他不再看迟霏，径直走向门口，只留下一个略显落寞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