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溅在地板上,折射出水晶灯冷冽的光,迟霏此刻眼底翻涌着寒意。
她的手掌还带着扇过人后的**痛感,而京岚半边脸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红痕,平日里总是覆着寒霜的俊脸,此刻竟透着几分错愕。
“你打我?”
京岚的声音低沉得发颤,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迟霏:
“你又打我?”
迟霏攥着发烫的手心,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我给你递水你故意打翻,说什么‘要喂才肯喝’,京岚,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得围着你转?”
听见这阵声音,京铃立刻挂断了通话,慌慌张张从阳台跑进来,一边挡在两人中间,一边急得直跺脚:
“别吵了别吵了!小叔你松手啊,霏霏你也消消气!”
她使劲掰着京岚的手指,可它却牢牢攥着迟霏的手腕,没有半分要放开的意思。
京岚的目光死死锁在迟霏脸上,受伤的神情里掺着几分偏执:
“我只是想让你多待一会儿,迟霏,三年前你不告而别,这三年你躲着我,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了,你就不能……”
“不能。”
迟霏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京岚,我们三年前就两清了……”
“我来照顾你,是看在京铃的面子,也是为了那三千万,所以别跟我谈别的东西,我们之间什么联系都没有。”
“没有?”
京岚像是被刺痛了,猛地下意识甩开她的手腕,迟霏踉跄着后退两步,被京铃稳稳扶住。
他抬手抚上自己被打的脸颊,自嘲地笑了笑,眼底却翻涌着猩红:
“当年是谁说要跟我一辈子的?是谁在我最难的时候说会陪着我的?迟霏,你敢说你从来没动过心?”
“那是以前。”
迟霏别过脸,不愿再看他眼底的深情:
“六年前我爸公司破产,我是强制性被他送到你床上的,那根本不是我的本意,虽然后面你对我好,但你终究只是将我看做你的玩物……”
京岚闻言,脸色一变,摸着脸颊的手也不自觉放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从来没有将迟霏当做是自己的玩物。
可是当初的他刚刚成年,结交了不少商圈的贵公子,在自己的兄弟们面前,他为了所谓的面子才那么说的。
当时,好像还被迟霏听见了……
不,当时迟霏就在场,但她好像只是笑笑,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虽然他事后给迟霏买项链补偿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
自己真不是个人。
想到这里,京岚都想抬手扇他自己一巴掌。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管家福伯站在门口,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先生,迟小姐,京铃小姐,老爷子让我来请三位去客厅一趟。”
京岚皱了皱眉,他知道爷爷肯定是听京铃说了什么,心里顿时有了几分警惕。
迟霏却松了口气,不管去做什么,总比跟京岚在这里纠缠好。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拉着京铃朝着门口走去。
从卧室到客厅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脚下是手工编织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柔软无声,连脚步声都被完美吸收。
刚走到客厅门口,迟霏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整个客厅足有两百平米,挑高的屋顶上悬挂着一盏**的水晶吊灯,灯光亮起时,像把整**星空都搬了进来。
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画,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套黄花梨木沙发。
落地窗外,是看不到尽头的花圃,即便隔着玻璃,迟霏还是闻到了一股香味。
京老爷子正坐在主位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普洱茶,见三人进来,抬了抬眼皮,目光在迟霏身上停留了**刻,才缓缓开口:
“都坐吧。”
京铃拉着迟霏坐在了一侧的沙发上,京岚则坐在了老爷子对面。
福伯很快端上了三杯茶,袅袅的茶香弥漫开来,却丝毫缓解不了客厅里的紧张气氛。
老爷子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目光先落在京岚身上,带着几分责备:
“发烧了就好好休息,跟女孩子置什么气?我教你的绅士风度都去哪儿了?”
京岚冷哼一声,没说话。
他知道爷爷后面肯定还有话。
果然,老爷子话锋一转,看向迟霏,语气缓和了不少:
“迟小姐,我知道你和我们家阿岚以前认识,对吧?”
迟霏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老爷子,我和京总只是旧识而已。”
她刻意加重了“京总”两个字,拉开了和京岚的距离。
老爷子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精明:
“旧识好啊,旧识才有缘分……我听铃铃说,阿岚这次生病,多亏了你照顾,说起来,我们京家还得好好谢谢你。”
“老爷子客气了,我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迟霏不卑不亢地说:“京总答应给我三千万作为报酬,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这话一出,京岚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急切地说:
“霏霏,那三千万只是……”
“阿岚,你先别说话。”
老爷子打断了他,又看向迟霏:
“迟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对阿岚有误会,但是阿岚这孩子,心里是有你的。”
他看向自己身旁有些急切的人,顿了顿,道:
“这三年他一直在找你,为了找你,他推掉了多少商业联姻,拒绝了多少名门闺秀,我们京家的人都看在眼里。”
迟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住眼底的嘲讽:
“老爷子,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对京总没有任何想法,还请您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老爷子叹了口气,像是知道当年的事情:
“当年迟家的事,是我们京家对不住你,但是阿岚也是有苦衷的,当时我京家一个过百亿的项目需要与沈家合作,他才跟那沈氏的千金接近了些……”
迟霏闻言,抬眼看向京岚。
后者此刻也在看她,两相一对视,京岚立马就道:
“我跟你解释过的,我当时跟沈曼真的只是朋友的关系,你……”
“行了,京岚,我不想听。”
迟霏只要一从京岚的口中听见沈曼这个名字就有些心里发堵。
自己的那些照**还不知道会不会流出去呢……虽然京岚说了他全权负责,但保不齐出什么意外。
一想到这里,她便收回目光,跟京老爷子对视上:
“您不必多费力气,我只是拿了您的钱来照顾他的,等他病好了,我就离开。”
话音落地,京岚着急地当场站起,语气带着一丝急迫:
“不行!你要是敢走我就一直淋雨!我让你这辈子都得照顾我!”
全程坐在一旁看戏的京铃听见自己小叔这话,忍不住扶额。
果然,她小叔的烧还没有退,脑子也还没有清醒。
要不然是怎么盯着这样一张脸,以及周围十几人的注视,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的?
迟霏似乎也是觉得他刚才说的话幼稚,当即冷笑一声,说:
“你爷爷只是付了一次的价钱,现在你的烧都退得差不多了,我就能离开了,至于你后续再淋雨而生病的话,那就不归我管了。”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将京岚压得不知道说什么。
熟悉的眩晕感又蔓延上来,逼得他只得先坐下休息会,但眼神却一直锁着迟霏。
京老爷子见到这个场面,心底有些疑惑。
可还不等他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一转眼就瞥见了京岚脸上那非常明显的红印。
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打了。
但是在这京家,虽然他是家主,但京岚是京家所有企业的掌权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敢打他?而且还是打的脸?
京老爷子将目光转移到默默喝茶的迟霏身上,顿时明白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