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向京岚解释什么。

现如今的她已经跟京岚没关系了，虽说自己还欠他的人情，可是感情这种私密的事情，她没必要跟人解释。

她也不想跟京岚解释。

既然他误会了，那便让他一直误会下去吧。

这样的话，他就以为自己是喜欢顾沉渊的，对她，也就能少些念想。

思绪到这里，她缓缓摇头，道：

“你想听我说什么呢？说我跟顾沉渊没什么关系么？那么抱歉，我不会说这种话。”

话音落地之后，京岚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顾沉渊一眼，走到迟霏身，表情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奶奶怎么样了？我刚才问了护士，说她刚睡下。”

“嗯，刚睡熟。”

迟霏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京岚没发火，但只要对方没追问，形式对于她来说就是有利的，于是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和京岚的距离。

顾沉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自持，看向迟霏：

“我去阳台打个电话，这里有任何情况你都要过去找我。”

说完这句话之后，顾沉渊深深地看了一眼迟霏，见对方点头，这才拿着手机离开了走廊。

迟霏见状也不想跟京岚在过**杵着，便自顾自走到了病房内。

病房里只有三个人，奶奶已经睡着了，听不见他们说的话，迟霏看着眼前的男人，便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戴京岚看着迟霏泛红的脸颊，心里的烦躁更甚，他知道自己不该干涉迟霏的感情，可一想到刚才顾沉渊要亲她的场景，他就控制不住地生气。

“你跟他在一起，开心吗？”

京岚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他知道自己当年伤害了迟霏，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再管她的事，可他还是想知道，迟霏对待顾沉渊，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迟霏愣了一下，没想到京岚会问这个问题。

她抬头看向京岚，他的眼底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担忧，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失落。

“他对我……很好。”

京岚沉默了，他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

顾沉渊对迟霏的好，他看在眼里，比当年的自己好太多。

他当年只知道用强硬的方式留住她，却从来没想过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那你呢？喜欢他？”

迟霏闻言一愣，她还没真正看清自己对那个男人的感情。

但是眼下京岚站在她的面前，不管是什么，她的当务之急是要先将男人甩开才有精力应付其他的事情。

于是她在京岚阴鸷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没说话。

见到她这个反应，京岚垂落在身侧的手陡然攥紧，面上神情紧绷，但是碍于迟霏很怕他发火，便没有当面发作，只是说：

“我还有事，先走了。”

京岚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迟霏一眼：“有事给我打电话。”

迟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京岚心里有愧疚，可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空气一安静，刚才强装出来的镇定也在独处时泄了大半，后背竟沁出了一层薄汗。

“京岚跟你说什么了？他的脸色好像很难看。”

熟悉的低沉嗓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刚通完电话的沙哑，落入迟霏的耳中后便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顾沉渊迈着长腿走进病房，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平时的冷硬，多了几丝**的味道。

他走到迟霏身边坐下，目光掠过病床上熟睡的老人，最终落在她依旧有些发红的脸颊上：

“他为难你了吗？”

迟霏抬眸看他，轻轻摇摇头，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奶奶的睡颜：

“没有，就是来问问奶奶的情况。”

病房内的空调温度很适宜，迟霏看顾沉渊一直抱着他的西装外套，便主动伸手道：

“把外套给我吧，放在这旁边，你一直拿着也不方便。”

顾沉渊闻言，有些受宠若惊地笑笑，旋即双手拿着外套递给了迟霏。

在这过程中，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的手背，那里的温度稍微有些高。

顾沉渊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继续去看迟霏的脸，见那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透着红，便隐隐觉得不对劲。

但他没开口问，而是依旧坐在原地观察着迟霏的一举一动。

顾沉渊最终收回目光，用手机给助理发消息让送个体温计过来，转而说起了正事：

“我刚才跟院长通了电话，奶奶的后续治疗方案已经敲定了，明天会有个专家团队过来会诊，你不用太担心费用的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紧抿的唇上，状似随意地补充了句：

“毕竟，我总不能让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在这种事上为难。”

迟霏端着水杯的手猛地一颤，温水溅在手背上，带来轻微的灼痛。

她慌忙低头擦拭，声音有些发颤：

“我自己也有钱的，不需要你为我付医疗费。”

顾沉渊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奈。

他俯身靠近，视线与她平齐，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迟霏，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你还不知道么？”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羽毛在心上轻轻搔刮：

“还是说，你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迟霏闻言，张了张嘴，想找些话来搪塞，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沉渊没逼她，只是直起身，靠回椅背上，目光落在病房窗外的夜色里。

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洒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两人沉默了半晌，顾沉渊终于是忍不了这种气氛，语气试探地开口：

“迟霏，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比如……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迟霏抬眸对上顾沉渊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紧张。

她想回答，可脑海里却闪过京岚离开时的眼神，闪过奶奶病床上苍白的脸，闪过自己那些不敢言说的过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顾沉渊看着她眼中的犹豫，没有再追问，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轻：

“别急着回答我，我可以等。”

他的指尖划过她的发顶，感受到那细腻的触感，心头的**又涌了上来。

就在这时，站在门口的助理敲响了病房的门。

叩叩的声响让两人下意识拉开了些许距离，随即顾沉渊眼神示意，助理便拿着体温计进来，递给男人后又退了出去。

迟霏看着他手上的东西一愣：“你不舒服吗？”

顾沉渊甩了甩水银体温计，目光含笑地看着她：

“我觉得你好像不舒服。”

说完这话，他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量量体温？”

迟霏见状，没再拒绝，因为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舒服，脑袋晕沉沉的，于是便伸手将体温计给接了过来。

量完体温后，迟霏的晕沉感更加强烈了，所以是顾沉渊替她看的温度。

39.1℃。

的确发烧了，顾沉渊便收起了体温计，将迟霏推倒在一旁的陪护床上，道：

“这里交给护工，你先休息下，我去给你拿药。”

也许是刚才跟京岚的对峙耗光了所有力气，也许是顾沉渊在身边带来的安全感太过强烈，迟霏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耳边男人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想撑着坐起来，却发现身体重得像灌了铅，最后没来得及跟顾沉渊说要胶囊，便躺在陪护床上睡了过去。

顾沉渊低头看见迟霏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而轻浅，失笑地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

迟霏的体重比他想象中轻得多，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让他心头一阵酸涩。

这些年，明明自己已经有很认真地冒着消防报警器报警的风险给她做饭，但她怎么一点肉都没长？

他抱着她，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她重新躺在了陪护床上，不至于像刚才那样随时可能掉下来。

轻轻给人盖上被子后，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

【带一套干净的睡衣和退烧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