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外婆下葬的那个夜晚。
阮梨为外婆和母亲复仇的心达到了顶峰。
这份**,加上酒劲儿,令她一腔孤勇地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江祈年身上。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和运气都很不错,挑中的男人,竟是京市第一豪门的小儿子。
她计划着等两人的联结再深一些,就让他替自己出征。
最好把那歹毒的一家三口打成丧家之犬,无家可归,也让他们体会一下孤独无助的滋味。
最初,阮梨害怕提得太早,令江祈年识破自己接近他的目的,而怨憎地拒绝她。
可最后,先动摇的,却是她的心。
江祈年性格虽冷,有点桀骜,但没有富家子弟的恶习,还很善良纯粹,体贴暖心。
江祈年的家庭也很幸福美满,没有外遇的爸离异的家,是被全家宠爱的最小的孩子。
他身上有着太多阮梨憧憬又无法拥有的东西,更有着她对男人最美好的想象,再加上生平第一次与男人肌肤相贴,最终日久生情。
等回过神来,早已情根深种,覆水难收。
她亦知道,身份地位不对等的感情,很难有好结果。
但她还是不想让这段动机不纯的感情,掺杂进更多的算计。
要不然,她和靠母亲成功上位、又在事业有起色后背信弃义的生父有什么区别。
她厌恶身上流着生父阮明正的血,更不想变成和阮明正一样的人。
于是她勤工俭学,想赚钱聘请律师与阮明正一家打官司。
这导致两人约会的时间大大压缩,江祈年逐渐不满,直接给了她一张副卡,让她停止兼职,好好上学和陪他就行。
阮梨想了想,把卡还给他,说她的奖学金足够上学开销,但想找他借十万块另有急用。
江祈年直接转了二十万给她。
她收下了,但坚持写了欠条,表示三年内会连本带利地还他。
江祈年见她认真,当时收下了欠条,但趁她不注意就把欠条随手撕了。
随后,她用借来的钱聘请律师,与生父阮明正打官司。
耗时几个月,官司最终输了。
因为阮明正草拟给她确认的合同,与她签字的合同条款有很大的改动。
她被阮明正的偷梁换柱摆了一道。
在白纸黑字的合同面前,她百口莫辩。
庭审结束她拖着一身的疲惫和失望走出法院,就听到阮明正一家三口兴奋地侃侃而谈。
阮明正得意地说:“就凭阮梨那玩意也想和我斗,她还嫩着呢。”
苏婉滢应和:“没错,不过这事儿能成功,还是多亏了馨儿。”
一身名牌的阮馨歪着脑袋卖乖:“是啊老爸,换合同这招可是我想出来的,我聪明吧!”
阮明正摸着阮馨的后脑勺:“聪明,不愧是我阮明正的女儿,走吧,我带你们母女去逛商场,要买包还是买珠宝,随你们高兴。”
他们乘豪车离去,只剩她无助又怨憎地在原地站了很久。
等她回过神,找到律师把他们的对话告知时,律师问她有没有录下视频或者录音。
她怔怔地摇头,她忘了。
律师见她又要落泪,安慰她不用自责,即便偷录下视频音频,也不能当做证据。
而且律师查过阮明正的资产,阮明正已经把资产转移到了海外,再打官司只会浪费她的财力和精力,因为即便打赢了也拿不回一分钱。
她不甘愤慨,却不得不接受这沉痛的结果。
短暂地消沉后,她逼着自己振作起来。
靠着替人做设计图的兼职,用三年的时间还清了从江祈年那里借的二十万,还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对银质对戒。
岂料计划的求婚还没说出口,就被江祈年单方面宣布结束关系。
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自愈自洽。
加上离开京市多年,对当年阮家所做之事已经慢慢释怀,却又被这声极向阮馨的声音,拉回了的回忆里。
阮梨有那么一个瞬间,想要打电话过去求证。
但刚准备拨电话,保姆孙姨的电话就先打了过来。
乍一看到孙姨的来电,她的心里不由突突地跳了几下。
直觉告诉她,可能是女儿有什么紧急情况,不然孙姨平时都是通过微信与她联系的。
她连忙接通电话:“孙姨,是只只……”
“妈妈,我就是只只。”
听到女儿脆嫩有活力的声音,阮梨紧绷的心总算松了松:“原来是我的乖宝贝只只呀。”
“是呀是呀,妈妈什么时候来看你的乖宝贝呀?你都好久好久,没来看只只啦。”
“对不起只只,妈妈最近工作太忙了,待会儿我就来陪你。”
“没关系的妈妈,我知道我生病要花很多钱,妈妈赚钱也很辛苦的。”
女儿的话,令阮梨心里五味杂陈。
女儿虽然身体瘦小,但一直是懂事的贴心小棉袄。
可“懂事”这个标签,本不该贴在一个三岁五个月的孩子身上的。
活泼开朗、无忧无虑本该是孩子的天性,可只只太早的懂得了人间辛苦,还不一定能长大……
阮梨中断胡思乱想的思绪,努力地在电话里笑了一下:“只只,妈妈不辛苦,因为你就是妈妈最甜的糖果。累的时候看你一眼,妈妈就能获得很多力量,所以妈妈现在就要去找你,获取新的能量了哦。”
“妈妈,你注意安全,别闯红灯哦。”
“好的只只,妈妈记住啦。”
云麓地处郊外别墅区,这里的人出行都有私家车甚至是司机,阮梨走了两公里左右,才打到去医院的网约车。
阮梨在医院门口的母婴店,给女儿挑了两个玩具,又买了点低糖水果。
找到病房,却发现女儿和孙姨都不在里面,询问同病房的家属,才知道女儿中午的时候换去了单人病房。
这事儿阮梨并不知情,刚准备给孙姨打电话,一转身就看到冲自己挥手微笑的许衍舟。
阮梨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一个人?”
许衍舟上前,接过阮梨手里的东西:“上午到的,韫如得处理工作,就我自己来的。明天大学好友结婚,参加婚礼的同时顺便看看你和只只。”
“所以只只的病房是你换的,其实不用的……”
许衍舟微笑打断:“我只是想让只只住得舒服一些,她之前住的八人间太拥挤吵闹,连夜里都休息不好。”
阮梨轻抿下唇:“我知道,但我目前只有这点能力。”
许衍舟:“病房部分的费用我来出。”
阮梨刚要摇头,许衍舟就说:“这是我的心意,我好歹是你名义上的丈夫,什么都不做,我于心有愧”
阮梨沉默少许:“当我借你的,以后有钱就还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