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欢迎回家。”
张美岚上前两步,优雅地张开双臂,轻轻将安宁拥入怀中。
那是一个短暂的拥抱,带着高级香水的淡雅气息。
安宁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手臂迟疑地抬起。
张美岚松开手,目光自然而然地扫过安宁,最终落在她脚边那只陈旧的行李箱上。
“你这行李……倒是很精简。”
“嗯……”安宁低声应着,视线越过张美岚的肩膀,捕捉到了站在后方阴影里的安明珠。那双眼睛里射出的锐利光芒,像染了毒的针,直直刺向她。
安宁垂下眼睫,避开了那道视线。
“好了,别都站在外面了,赶紧进屋吧。”
张美岚侧身让开通路,目光转向一旁姿态闲散的霍司尘。
“司尘,先带安宁回你房间安顿一下,把东西放好,等会儿下来吃饭。”
回他的房间?安宁心头一跳,慌乱掠过眼底。
她下意识地交握双手,指尖微微收紧。
霍老夫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安宁,你现在和司尘是夫妻了,住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
是啊,夫妻。
这两个字像烙印,提醒着她无法回避的现实。
她早就知道,法律上的绑定必然伴随着物理空间的靠近,这是无法回避的现实
霍司尘没什么表情,弯腰,单手就拎起了她那个不重的行李箱。
“走吧。”
他撂下两个字,转身便朝屋内走去。
安宁跟在他身后,踏上回旋的楼梯。
霍司尘的卧室在走廊尽头。
他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淡淡烟草、清爽皂荚和某种独属于年轻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很大。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组深色沙发和玻璃茶几,另一侧的书桌上,一台曲面显示器还亮着,屏幕上定格着色彩浓烈的游戏画面,是某个未退出的网络游戏。
房间中央有张真皮双人床,上面铺着一整套大红色的床品,被面光滑,在室内光线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安宁的目光在那**醒目的红色上停留了**刻。
霍司尘将她的行李箱放在靠墙的地毯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扯了扯嘴角,“奶奶吩咐人准备的,说是喜庆。
他将目光投向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的安宁:“衣帽间在那边,你自己收拾吧。”
他顿了顿,猩红碎发下的眼睛掠过一丝戏谑,“还是……需要我帮忙?”
“不用!”安宁几乎是立刻拒绝。
她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走向衣帽间。
衣帽间同样宽敞。
整齐挂放着霍司尘的各色衣物,从休闲的T恤牛仔裤到熨烫平整的衬衫西装,分门别类。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将靠边的一小部分衣物轻轻向旁边推了推,勉强腾出了一点空位。
然后,她蹲下身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将里面寥寥几件衣服取出,挂进那点狭窄的空隙里。那几本证书留在了行李箱的夹层中。
霍司尘看着她利落地收拾完,全程不过十分钟,东西少得可怜。
“你的化妆品呢?”
“你们女生不是都很多那些东西?”
他印象中,他认识的女性,无论年纪,似乎总有无穷无尽的瓶瓶罐罐。
安宁拉上行李箱拉链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我不化妆。”
她将收拾好的行李箱立起来,推到角落,低声说:“好了。”
事情做完,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弥漫开一种无声的尴尬。安宁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不知该做些什么。
霍司尘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这个女孩,和他以往接触过的任何女性都不同。正值爱美的年纪,却没有化妆品,没有琳琅满目的护肤品,连面霜都是最简单廉价的大宝SOD蜜。
在这个浮华圈子里,她简直像个异类。
过于独特。
“坐着歇会儿?”霍司尘打破沉默,朝床尾抬了抬下巴,“还是想下去跟他们聊聊天?”
下去面对霍家那些尚且陌生、关系复杂的长辈和安明珠?安宁几乎立刻在心里否决了这个选项。相比之下,留在这个只面对霍司尘一个人的空间,似乎更容易些。
“我……在这坐会儿吧。”
她挪到双人床的床尾,在最边缘的位置坐下,身体微微紧绷。
霍司尘看着她那副如临大敌、恨不得离他八丈远的样子,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笑:“坐那么远干什么?”他拍了拍自己身旁宽敞的沙发空位,“我会吃人吗?过来坐。”
安宁声音都紧了些:“不用了,我坐这里就很好。”
霍司尘挑了挑眉,忽然从沙发里站起身,几步就走到了床尾。
他身形高大,站定时,灯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他的影子完全笼**住她。
安宁感觉呼吸一窒,头垂得更低,视线落在自己相互绞动的手指上,不敢与他对视。
“手机给我。”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指修长干净。
“嗯?……”安宁茫然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入他低垂的视线里。
从这个仰视的角度看去,霍司尘下颌的线条格外清晰,猩红的碎发垂落额前,衬得他那张带着几分野性的脸更加轮廓分明。
“手机。”
他重复了一遍,眉毛微挑,“加个微信。”
安宁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那部旧手机,递了过去。
霍司尘接过,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然后,把手机递还给她。
安宁接过手机,屏幕还亮着,微信联系人列表里多了一个新的头像,备注名赫然显示着两个字:
“老公”。
她的脸颊瞬间升温。
霍司尘已经重新坐回沙发,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架在茶几边缘,姿态慵懒。
安宁低头将备注删除,重新输入了三个字:霍司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