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欢欢真可爱。”
安宁本想上前和老太太说说话,多相处一下。
可安明珠动作更快,已经**地挨着霍老夫人坐下了,一只手还亲昵地**着欢欢的毛。安宁瞬间歇了心思,她不想凑过去,显得像是在和安明珠争宠似的。
恰好此时,佣人开始收拾餐桌上的碗筷。安宁便转身走了过去,准备帮忙。
霍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常住家里的佣人并不多。
一位是生活管家王妈,身材微胖,面容和善;一位是刚从乡下来城里务工不久的年轻女孩小花,约莫二十出头,看起来有些腼腆;还有一位是司机张伯。
此刻,王妈和小花正一边收拾着残羹冷炙,一边低声聊着什么。见到安宁过来,两人立刻停下了话头。
王妈连忙恭敬地喊了一声:“二少奶奶。”
小花只是抬眼皮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便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继续擦桌子,态度冷淡。
安宁并不介意,她将之前收到的三个厚实红包放在一旁的岛台上,挽起袖子,自然地加入她们,动手收拾起来。
小花虽然手上在忙,眼角的余光却不时地瞟向岛台上那摞醒目的红包。
王妈见状,赶紧阻拦:“哎哟,二少奶奶,这可不行!这些杂活哪是您该做的?您快去陪着老夫人说说话,看看电视,不然我们可要挨骂的。”
安宁端起一个还剩了几只红烧大虾的盘子,熟练地将虾拨到一个空碗里,微笑着说:
“王妈,没事的。奶奶那边有明珠陪着呢。我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情做,反而没那么无聊。”
王妈看着安宁平和近人的样子,感慨道:
“二少奶奶,您和大少奶奶虽是表姐妹,但这性子……还真是大不一样。”
她话说到一半,似乎觉得不妥,便住了口。
小花始终没吭声,只是在不经意间撇了撇嘴,那神情里带着点对她这位“二少奶奶”的不以为然。
这个小动作,恰好被安宁捕捉到了。她没说什么,只是继续默默地帮忙。
收拾完餐桌,她又跟着进了厨房,帮忙清洗碗碟,擦拭灶台。直到把所有力所能及的琐事都做完,实在找不到其他事情来拖延时间了,她才停下手。
拿出手机一看,才九点半。她踱步到庭院,仰头望向三楼那间属于她和霍司尘的卧室,灯还亮着。
他还没睡。
安宁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通常几点休息。
如果他是个夜猫子,每天都要熬到一两点,那她该怎么办?难道以后每晚都要在楼下**到那个点吗?
她走到花坛边缘坐下,夜风带着凉意拂过脸颊。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红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其中一个。
里面是厚厚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她仔细数了数,八十八张,八千八百元。另一个红包,数额一模一样。
当她拆开霍老夫人给的那个明显厚重许多的红包时,不由得怔住了。里面竟然是六万六千元!
眼眶瞬间有些发热,鼻头涌上一股酸涩。
长这么大,她从未收到过红包,更别提是这样沉甸甸的。
这笔钱,足够支付京华大学第一学年的学费了,或许……还能有一点结余。
正当她心头百感交集时,三楼的窗户后,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头标志性的猩红短发,修长挺拔的身形,是霍司尘!
安宁心里一慌,像只受惊的小鹿,立刻从花坛边跳起来,低着头快步跑回了主宅。也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看见她在楼下数钱。
三楼卧室的落地窗前,霍司尘推开玻璃门,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烟,正低头准备点燃。
打火机的火苗窜起,映亮他线条分明的下颌。他无意间抬眼,恰好瞥见楼下那个坐在花坛边、正低头数着钞票,然后又仓皇跑开的身影。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缕灰白色的烟雾,目光若有所思地追随着那个消失在大门处的纤细背影。
安宁跑进客厅,霍老夫人、张美岚和安明珠还坐在沙发上闲聊。霍老夫人看见她,慈爱地招手示意她过去坐。
安明珠却抢先一步站起身,亲昵地挽住安宁的胳膊。
“奶奶,安宁今天刚来,我这个做妹妹的还没好好跟她说过话呢!我们先去说两句话。”
说完,不等安宁反应,便半拉半拽地带着她走出客厅,来到庭院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安明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松开手,双臂环抱在**,扬起下巴,质问:
“喂,他们……给你了多少改口费?”
安宁没想到她神神秘秘地把自己拉出来,竟是为了问这个。
“你问哪个?”安宁平静地反问。
“三个都问!爸妈给了你多少?奶奶又给了你多少?”安明珠的语气咄咄逼人。
安宁看着眼前这张写满高傲和优越感的脸。
她其实……特别羡慕安明珠。
在舅舅舅妈毫无保留的宠爱下长大,在充满阳光和纵容的环境里成长,像一朵肆意绽放、带刺的玫瑰,永远那么张扬自信,从不需要看人脸色,从不需要小心翼翼。
而自己,则像石缝里求生的野草,谁都可以轻易践踏,却又顽强地靠着一点微薄的雨水和土壤活下去,活得卑微而谨慎。
仅仅两天,安明珠就能如此自然、甚至带着撒娇意味地喊出“爸妈”,而自己却觉得那两个音节重若千斤,别扭至极。
这就是被爱包围和缺爱的区别吧。安明珠可以轻易地与任何人建立亲密,而自己却像一只警惕的刺猬,习惯性地与所有人保持着安全距离。
“看什么看?我问你话呢!”安明珠被她看得有些不耐烦,狠狠瞪了她一眼。
“爸……妈……”她艰难地吐出这两个陌生的称呼,“他们每人给了我八千八。”
“加起来一万七千六?”安明珠确认道,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带着一丝得意,伸手理了理自己精心打理过的长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