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今天是司尘叫我的。”
安宁轻声解释。
“我睡得太沉了,要不是他叫我,估计要迟到了。”
霍老夫人闻言,脸上惊讶之色更浓:
“哦?那今天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这孙子上了两年大学,我可没见他去上过几次早课。”
霍云舟已经吃完了手中的三明治,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手。
“奶奶,妈,我吃饱了,先去学校了。”
他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霍老夫人叫住他。
“明珠呢?你不等明珠一起?”
霍云舟脚步未停,只侧了侧脸。
“她还在洗漱,还要化妆、挑衣服。等她弄完,我第一节课都不用上了。”
张美岚闻言,轻轻挥了挥手,语气纵容:
“去吧云舟,等下让家里司机送明珠去学校就好。”
霍老夫人看着大孙子离开的背影,转而对张美岚嘱咐道:“美岚,你这儿媳妇嘴是甜,但就是不踏实,这点上,明珠真该跟安宁好好学学。”
张美岚瞟了安静喝粥的安宁一眼,眼神里并无多少暖意,语气也淡了几分:“妈,咱们霍家的儿媳妇,读书那么厉害做什么?霍家难道还需要女人出去抛头露面、辛苦挣钱吗?只要明珠日后能帮云舟打理好家里,照顾好云舟的生活起居,那就足够了。”
她顿了顿,像是无意,又像刻意地补充道:
“再说了,现在这个社会,早不是光靠死读书就能翻身的年代了。说到底,还是得看资源、看人脉。只会死读书,路是走不长的。”
安宁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粥送入口中的动作也停滞了半秒。
张美岚这番话,分明是意有所指,说给她听的。一股微妙的难堪和凉意悄然爬上心头。
身旁的霍司尘忽然放下碗筷,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站起身,极其自然地拉起安宁的手,掌心温热干燥。
“走吧,再**真要迟到了。”
他的语气依旧带着点惯有的懒散,但拉着她的手却坚定有力。
在经过张美岚身边时,他偏过头,目光扫过张美岚:
“妈,读书或许不能立刻变现,但脑子里的东西,别人抢不走。”
霍老夫人看着护犊子的霍司尘,看着远走的俩人身影,很是满意。擎着笑点点头。
布加迪标志性的剪刀门展翼,车身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像一头蛰伏的机械猛兽。
猩红短发被晨风拂得微扬,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眼底几分漫不经心。
他穿着件黑色连帽卫衣,拉链没拉满,露出半截银链,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正漫不经心地勾着车门把手,指腹蹭过冰凉的金属面时,连小动作都透着股桀骜的帅。
“上车。”
他偏过头,狭长的黑眸落在安宁身上,语气算不上温柔,尾音还轻轻挑了下,像羽毛似的扫在人心尖上。
安宁却僵在原地,脚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
她攥着书包带的手指紧了紧,指节都泛了白,脸上挤出个比哭还勉强的笑,左手不自觉地扬了扬,像在摆开什么麻烦似的:
“那个……我、我还是坐公交去学校吧,顺路的。”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霍司尘的眉梢轻轻挑了下,黑眸里飞快掠过丝诧异,随即又漫开笑纹。
他往前凑了半步,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阳光的气息飘过来,逼得安宁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怎么?”霍司尘的声音压得低了点,带着点戏谑的磁性。
“坐我的车,还能暴露你是我老婆?”
他说“老婆”两个字时,语气轻得像玩笑,可安宁的耳朵却“嗡”地一下热了。
要是让那些把霍司尘当神龛供着的迷妹看见他从霍司尘的车上下来,或是传言里他那些“女朋友”撞见,自己这头刚留长的柔顺长发,怕不是要被揪成鸡窝?
越想越慌,安宁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发尾,指尖蹭过柔软的发丝时,都能脑补出头发被扯得生疼的画面,小脸瞬间更白了点:
“我们说好的……在学校要装作陌生人。”
“陌生人?”霍司尘低笑出声。
他抬手搭在车身上,手腕随意一撑,姿态慵懒又好看。
“你在校门口提前一百米下车,谁能看见?还是说……”他顿了顿,黑眸往安宁紧绷的小脸扫了圈。
“你就是不想坐我的车?”
“我……”
安宁被问得语塞,目光不自觉飘向那辆布加迪。
她当然知道这是全球限量款,上次在杂志上见过,售价能买下市中心两套大平层,可好看归好看,那车身看着就低矮,坐进去怕不是像被塞进蒸屉的包子,连腰都直不起来?
“就是不想坐。”
她咬了咬下唇,扯出个干巴巴的笑,声音细弱却透着点倔强。
“这车看着空间太小了,坐进去会不舒服。”
霍司尘听完,先是愣了两秒,随即低低笑出了声,连肩膀都跟着晃了晃。
他这一笑,眼底的漫不经心散了些,多了点无奈的纵容。
这车开上街,回头率能飙到两百,多少女生借着“看车”的名义凑过来要微信,副驾驶的位置更是被人私下称为“京华第一宠位”,结果到了安宁这儿,理由居然是“不舒服”?
这书呆子,还真是跟别人不一样。
他没再反驳,只是朝不远处挥了挥手:
“王伯。”
不远处,王伯正拿着麂皮布仔细擦着辆黑色揽胜,听见喊声,赶紧把布往口袋里一塞,小跑着过来,腰微微弯着:“少爷,您有吩咐?”
霍司尘指尖勾着枚红色车钥匙,钥匙链上的布加迪标志在阳光下闪了闪,他随手晃了晃:
“车钥匙给你,今天你开这辆。”
王伯的眼睛一下瞪圆了,盯着那钥匙半天没回神:
“少爷?您不是说……除了您自己,谁都不能碰您的布加迪吗?今天这是……”
“开腻了。”
霍司尘说得轻描淡写,目光扫过身后的布加迪,语气没什么起伏,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看见安宁皱着眉说“不舒服”时,心里莫名就不想勉强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