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窗台上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张小民受惊抬头，见窗边的白色纱帘正随着风，一下一下地舞动。

他记得睡前，那窗户明明是关着的啊。

“叔叔。”

幽幽的一声叹息忽然自床底下响起。张小民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看见自己的床沿上倏然搭上来了一只孩童的小手。

冷汗自张小民额头上一滴一滴地渗出来，他吓得一动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儿天真无邪的小脸自床底下冒了出来。

圆圆的小脸，乌紫的嘴唇……女孩儿的小脸与梦里女孩儿渐渐重合在一起，真的是她！

眼前的女孩儿突然朝他咧嘴笑了一下，“叔叔，我死的好惨呀。”

“啊——”

铁柱是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叫声惊醒的。

“大半夜不睡觉你鬼哭狼嚎啥呢？！”铁柱一把推开了张小民的房门。

然后，他就看见张小民正趴在窗边，大半个身子已经跌出了窗外！

“民子！”

“嘻嘻——”

被铁柱死命拽回来的时候，张小民觉得自己听见了小女孩儿的嬉笑声。他突然崩溃地哭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没有害你！”

“民子你冷静一点！”

“是她！是她！那个女人找我来了！她和她的女儿一起找我来了！”

“什么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这里没人啊！”铁柱试图摇醒他。

“没人吗？”张小民喃喃自语。他渐渐清醒过来，发现房间里除了他和铁柱外，确实没有第三个人。

难道我是在做梦？

张小民发现自己的头又痛起来。

“对了，你刚刚说‘她’和‘她的女儿’，你对她们做了什么？”铁柱忽然问。

张小民脸上顿时写满了心虚，“没、没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做！是、是她们自己……”

“行了，别多想了，早点休息。”

安抚下了张小民，铁柱便回去睡了。

张小民重新在床上躺好，他说服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却哪里知道，这一切只是个开始。

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张小民眼前就会浮现起小女孩儿血肉模糊的脸！有时候是小女孩儿一个人，有时候是女人带着小女孩儿一起！她们嘶喊着要向他索命！

张小民每每都被吓得魂飞魄散！

可当他把铁柱喊来，房间里又什么都没有了。

“她们、她们就是找我报仇来的！她们迟早要拿走我的命！”

整夜整夜地，张小民根本没办法睡觉，再加上腿伤，他的精神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差。

铁柱隐隐感到不安，他觉得再这样下去，张小民迟早会出事。

没想到，张小民会出事得这么快。

那是个寻常的晚上，铁柱再外跑货车还没回来，整栋房子里只有张小民一个人。

“叔叔。”

“叔叔你好呀。”

“叔叔我身上好疼呀。”

那个阴魂不散的小女孩儿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回，她是从厨房里钻出来的。

“别来找我了！”刚要进厨房的张小民大吼出来，“是你妈自己没开好车你们才出得车祸！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小女孩儿拖长了音调，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如果不是叔叔来碰瓷，我也不会死在车上呀！”

心底最深的恐惧被揭开，张小民哆哆嗦嗦：“我不是故意、我不是故意……”

“叔叔就是故意的！”小女孩儿逼近一步，“妈妈已经跟叔叔说了我有心脏病，我心脏病犯了，是叔叔故意不放我们走的。叔叔，我说得对吗？”

张小民愣了一下，突然就有某些画面划过他的脑海：

“求求你了！我女儿心脏病犯了！你先让我们走吧！要多少钱我事后都可以给你！”

“那不行！你现在就得赔我钱！”

“可我现在身上没有……”

“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张小民崩溃地喊出来，他再也支撑不住了，拔腿就往屋外跑。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天色已黑，他仍不管不顾地跑着。

铁柱的房子外面即是大马路，红灯亮起，张小民却只是一味埋着头，“我没有害死人——”

一辆大卡车开过来，“砰”一声把他撞飞。

“我好好开着车，是他自己一头撞过来的！”路边，卡车司机焦急地朝交警解释着。前方空地上，张小民整个人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

一个医护人员走过来，在他身上盖了白布。

“查过监控了，是这人自己跑出来往车上撞的。”

另一个交警道，“出事前他疯疯癫癫的，看起来精神有点异常。”

远处的路边，一辆红色玛莎拉蒂静静停在那里。

车里坐着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正是李敏。

她在打电话。

“李小姐，事情都办妥了。”

电话里响起铁柱的声音。

“谢谢，钱已经打到你账上。”

李敏道。

铁柱自然一番千恩万谢，但他仍有点不放心，“要是查到我头上……”

“你家不是有监控？那些足可以证明张小民精神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