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驱使着我,虽然我呼吸变得急促,但脚步没有变慢,那王八蛋趁着夜色跟我绕圈子,穿梭在市井小道。他也快跑不动了,慌不择路的跑到一间还亮着灯的屋子里,我脸撞在门上,**的血让我更加癫狂,我一脚把门踹开,抄着刀到处寻找他的身影。
「你干什么?」一个男**声喝问。
我没理他,直直地往里闯,没想到手一下子被反扭,两个人把我压在地板上,我甩了甩脸上的血,终于看清楚,这里居然是镇上的派出所,那个王八蛋还真会跑。我拼命反抗,但胳膊被扭得死死的,脸也被按得贴在地板上。
「别动,老实点。」我身后的警察对我说。
「放开我,他杀了我老婆,我要杀了他……」我哑着嗓子嘶吼。
过了许久,当我没有力气反抗时,那个制住我的年轻警察把我带到一个房间,给我倒了杯开水,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抬起头看到汪浩双手反铐,被推到门口的警车边,上车前他的眼神恰好对住我仇视的目光,他表情很复杂,微微低着头,接着被推上车。
「这把刀哪来的,你知不知道这是管制刀具?」年轻警察拿出本子,要给我做笔录。
我没有力气回答他的话,出神地看着墙角的一幅画,上面画着一个被火烧的男人,他把自己的衣服丢给看戏的孩子。
「耶和华说,你的仇敌若饿了,就给他吃;若渴了,就给他喝。因为你这样做,就是把炭火堆在他的头上,你不可为恶所胜,反要以善胜恶。你不可无故杀戮,否则即使你有最锋利的剑,也敲不开天堂之门。」
终于看清楚画里的小字,泪水夺眶而出。
尾声另一个男人的自白
繁华的城市,总会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无论是在公交车上,还是在商场里,亦或是上班的地点,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冰冷的鄙夷。
只因为我是一个进城打工的农民工。
两年前,我的老婆得了绝症,家里的钱花得一干二净,还借了十万块钱外债,动了几次大手术,老婆却不见好转,她瘦的没有人形,青筋像蚯蚓盘在她的脖子上,终于有一天,她不想再拖累我。
那天她强撑着给我和女儿煮了两碗面条,笑着跟我们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我和女儿都很高兴,以为她病好了点,晚上的时候她拉我到河边,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她对我说:「老公,这样下去这个家会被我拖垮的,我这个病是治不好的,花再多钱也只是受罪。」
我要她别多想,她却打断我的话:「俏俏还小,她以后还要上学,欠那么多钱还不了她怎么办?」
我喉咙就像卡住一根鱼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婆对我笑笑:「嫁给你我不后悔,老公,你答应我,好好把俏俏抚养成人,我去了那边也会安心。」
那天夜里,老婆偷偷起床,找出偷偷买的农药,带着咳嗽把它喝完,我听到了她的动静,却还是一直睡在床上。过了一会,老婆发出凄厉的**,双腿不停乱蹬,我只是发抖着掉眼泪,在医院旁边的小旅馆里,我亲眼看着老婆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其实也可以说老婆是我害死的,这是我害死的第一条人命。
给老婆办完丧事后,我给女儿在镇上租了个房子,女儿虽然才十岁,却已经很懂事,我对她说:「俏俏,爸爸去城里打工赚钱,赚够了钱就回来,你一个人要乖,好好上学好好吃饭。」
女儿满脸都是眼泪,却还是点点头。
我是个怎样的父亲啊?女儿个子还没有灶台高,煮面条都要站在椅子上,我就狠心让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进城后我发狠的赚钱,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节省着花每一分钱,即使是这样,这两年也才攒了六万块钱,每晚睡觉前我都在本子上算账,还有多久我才能还清债回去见女儿。
我有个老乡叫老郑,是个五十多的光棍,他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在办公楼里搞厕所和楼道的卫生,一个月三千五,算是我进城来钱最多的工作。
那一天,老郑从女厕所里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我问他怎么了,他涨红着脸说自己胃病犯了下楼买药,老郑走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跑出来,看到我站在门口就尖着嗓子抓住我,她骂我是**偷看她上厕所。我当时拿着拖把,周围也没有别的人,那女人死死抓着我不松手,很快那些白领都围过来。我拼命解释,但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收拾东西走人。」管人事的董经理冷着脸对我说。
「我真没有偷看她,我刚刚在扫楼道。」我受不得冤枉气,声音有点大。
「走人。」董经理摇摇手,几个保安架住我。
「凭什么要我走人,你把钱给我,我都在这干了二十多天,你把钱给我……」我甩开那些保安,扑上去抓住董经理的袖子。他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西装革履少年得志,他不会懂这些钱对我的意义。
对穷人来说,钱就是命,甚至比命还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