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帅气的男生，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一脸明媚地微笑。教室里空空的，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撒进来，落在他橘色的运动外套上。窗外的叶子被风吹动，他的眼睛也在眨动。

“你初恋**？”男人不屑地问。

“算是吧。”

小柔扬扬眉毛，“他叫枫。那年我刚进大学，他是系里的学长，来参加我们班的迎新活动。我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站在讲台上一眼就望见坐在最后一排正对着讲台的他。我很紧张，发言也磕磕巴巴，但是他一直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我，好像为我注入一种力量让我坚持下去完成了演讲。”

“一眼万年？你怎么没嫁给他？”志刚讽刺道。

“没嫁给他也不算坏事吧。”

她淡淡地接着说，“接下来的事情很俗套，他开始约我吃饭，关心我宿舍里还差什么东西，询问我生活学习中遇到了什么难题。总之就是想要包办我一切的烦恼。在中学的时候我只知道拼命学习，想以后考个远远的大学离开家里人，所以根本不懂男女之情。一进入大学就遇上这样高大帅气又温柔体贴的师兄，我自然很开心。”

“金童**了？”还是他惯有的口气。

她没有被他扰乱节奏，平静地接着讲述：“我准备在他生日的时候正式同意做他女朋友，可是宿舍里来了一位学姐。

我当时来例假肚子很痛，正窝在椅子上揉肚子，学姐一见我这样就问：“来例假了吗？”

我点点头。她赶快拿起我桌上的杯子，用旁边的水壶给我倒了杯热水，又用桌上的矿泉水帮我兑成温的,为了我忙前忙后……

看她忙了半天,我才记得问她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不要跟枫再出去了好不好，我们在一起两年了。”

我当时好像被一双手猛地往下拽，从云朵间拽回我的地狱。那些太美好的东西，不该属于我。

“然后呢？说断就能断了？”男人问。

“是啊，真是马上就断了。”

小柔的目光坚定起来，“了解到真相之后，我马上就醒了。原来我们的关系一直建立在我对他的想象之上，幻想破灭了，关系自然也没有维持的必要了。后来他和那个师姐毕业后就结婚了，而我考了公费的留学生就去英国了。再后来，听老同学说，枫婚内**了经常一起出差的**事，反而还让他老婆净身出户了。”

小柔拨了拨照**中枫的头发：“十足的一个渣男。”

志刚惊讶于小柔的语气，却不敢吭声。

“再来看看这张，”她拿起黄色背景的照**，直接一下子撕开表面的薄膜。只见这张动态的电子照**中，一群被圈养的猪正在肥料堆上或打滚或吃食。隔着照**都仿佛闻见一阵恶臭。

“一个猪圈？”男人有些犯呕。

“你仔细看看认识他吗？”小柔指了一下猪圈的一个角落。

只见猪圈右上角有一只被拴住不能活动的肥“猪”，仔细看颜色又跟其他猪不同。它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有时好像突然抬头在看照**外的人。

他与它空洞的眼神相遇，惊恐地发现这居然是个人！

“啊！难道是他？！”男人叫了出来。

他对她突然充满陌生的恐惧感，他想起身走开，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地一动不能动。

“你要干什么？！”男人的哭腔都出来了。

“还是先听故事吧。”

女人微微一笑，“这头猪以前叫朱总。是我刚参加工作时的领导。10年前我刚从英国毕业回国，很顺利找到一份外企的翻译工作。公司待遇很好，还租了长租公寓给我们员工免费住。我和另外一个从**留学回来的女生住一间宿舍。她叫燕燕，负责**事业部的翻译工作。她是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女孩子。刚开始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室友，她总是忘记洗碗，把厨房弄得很脏。她也总是忘记带钥匙，加班很晚回来还打电话让我起床给她开门。直到有一次，我的急性阑尾炎在深夜又发作了，但那次没有疼一会就好，而是越来越强烈。我很虚弱地呼叫，燕燕听见了！公寓的位置在一群乱建的建筑里面，救护车根本进不来。燕燕一个人扶着我、背着我，把我弄到外面的马路边，站在马路上拦下一辆车把我送到医院，我才得救。然后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天晚上我在宿舍刷剧，等她加班回来给她开门。直到过了凌晨12点仍然没等到她，却等到了她的一条短信：‘对不起小柔，我还是要离开了。’再给她电话已经是关机了。第二天才知道她从公司顶层一跃而下了。”

小柔目光悲切，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她继续讲下去：“纸里包不住火，很快我就知道了燕燕自杀的原因，跟她们**事业部的总经理朱总有直接关系。他长期要求燕燕加班，并以开除为要挟对燕燕提出做他**的要求。燕燕是个胆小的女生，只是一味忍让。直到终于受不了……后来朱总用钱搞定了她的家人，他便**了法律的制裁，不过他逃不出我这里。”

“是不是？你这个烂人只配生活在猪圈里！”小柔用指甲戳了戳照**里朱总的肥肚子，而“它”还是呆坐在那里。

“志刚，你看这些人呆在我的相册里是不是很合适？我没有杀他们，我只是把他们永远地留在过去。”

小柔的语调更加温柔。

男人的身体只是抖动着，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他一直温柔的老婆。

“他们在这里，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反正只要我在杀死他们直接把他们活着时的动态拍下来，他们就不算死了对吗？赎罪总要有个态度的不是吗？”小柔说着从相册里抽出一张空白的蓝色底相**纸。

“要怎么给你拍下一张好看的照**呢？”小柔拿着刀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志刚叹了口气，“我以为可以陪你走完你的人生，可比起接下来的人生，你似乎更想永远待在我回忆的照**里……”

阴暗的房间里，血腥气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