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地,我身上就背负了三十年的房贷,而且房子还不是我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事说出去谁也不相信吧?我自己也不相信,但这么荒谬的事情就是发生在我身上了。
堂嫂看我上班状态不对,都会提点一下。随着堂嫂把第一个月、第二个月的房贷准时打到我的卡里,我的笑容才又慢慢回来了。
年后上班,堂嫂在转房贷之余,如约往我卡里打了第一笔报酬——2.5万元。我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这时我与新认识的广西女孩梅子在恋爱中渐入佳境,这笔意外之财简直是雪中送炭,解了我经济上的困境。
梅子在与我交往中并没有多少拜金的表现,但当她从别人口中听说我在广州有一套房子,而且是在地铁上盖时,还是忍不住试探了我几次,每次我都含糊了过去——我哪敢说出这房子与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话呢!
不知道是这套并不存在的房子给了梅子希望,还是我对她的体贴温柔打动了她,恋爱差不多够一年时,随着梅子的怀孕,我们登记结婚了!
梅子的父母对于彩礼、酒席并没有太大要求,反而还体贴地跟我说,我的负担重,一切从简就好!当时的我幸福得走路都像飘的。
当梅子托着开始显怀的肚子,催促我搬回自己的“家”居住时,我几经挣扎,不得不把真相和盘托出。那一刻,梅子的脸上布满了失望、猜疑。
看着她不信任的目光,我只好把银行记录调出来,一笔笔地证明是嫂子把钱汇到我卡上,我再去还贷这个事实。
梅子是个好女人,知道真相后的她不哭也不闹,只是好几天没理我,人也明显消瘦了下去。看着她这样,我心里更加难受。
为了安抚受伤的爱人,我向她承诺,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要凭自己的努力在广州买一套房子,给她一个安心的家!
不得不说,人一旦有了清晰的目标,连走路都更有精神气。
梅子在一个亲戚开的花店里做花艺师,底薪虽然不高,但因为她踏实肯干,又耐心钻研业务,店里的客人几乎都会回头找她**花,工资偶尔也会破万;我戒掉了叫外卖、出行随便打车的习惯,并且在下班后找了份美团骑手的兼职。这样大半年下来,开源加上节流,我们的积蓄很快破了十万块。
2017年年底,我的儿子在医院呱呱坠地,抱着那个小小人儿,我不自觉流下了幸福的泪水,我动情地亲了一口娃,对梅子豪情万丈地说:“我要让娃成为城里人!”
2018年,看着卡上的数字突破了二十万大关,直冲三十万人民币,我与梅子眉开眼笑,寻思着把“家”安在哪里。
我一直租住在番禺区,与公司仅一河相隔,自然地,看房的第一时间我先从周边地区看起。
房地产中介看有客户上门,殷勤得不得了,但等到一听我们说完要求,那年轻小伙就一个劲向我们叫苦:“哥你都不知道现在的房价多高了,三十万的首付还能在这买个怎样的房子哟!总价一百来万的房凤毛麟角,中心九区哪还有这样的盘!”
中介不停地向我们**周边小区,总价在150-200万之间的房子,还说首付算起来不过五六十万,买房子这事,如果踮踮脚能摸到边的,就不要弯弯腰来屈就!不然轻松一会儿,后悔好几年。
大热天的,我拉着梅子,坐着中介的电动车跑了好几个小区才看中一套合意的,庆幸老人小朋友没跟着过来,不然中暑都有份。
中介带我们回到店里,坐下来拿着计算机好一顿霹雳啪啦的计算。他循例问我有没有贷过款,我这才想起自己被堂哥堂嫂借用过名字,购买过一套不属于自己的房子。
中介一脸我耍他的模样。他两手一摊,推开了计算器:“哥,你这房子买不成了。以后你也不要想了。”
“这个有什么影响吗?”我这个菜鸟一脸迷茫,不知道哪出了问题。
中介虽然不耐烦,但还是竭力忍了下来,耐着性子向我们说明现在的购房政策——因为我在广州名下已经有一套房产,而且贷款未清,所以我要在其它地区买房,必须得付70%的首付。
70%!也就是说,即使我看中一套一百万的房子,我也得要付出70万的首付款才能顺利买到!
我被中介的话打懵了,赶紧打开手机百度,当看到购房政策上的那条“非广州户口居民家庭(非个人)连续缴满5年个税或社保的,限购1套房”更是如遭雷劈——我的户口仍然是在老家,所以即使我能凑到首付款,我依然在广州中心九区买不起房子!
心急火燎的我顾不上向梅子解释就直冲堂哥新家,在伯父询问的目光中焦急地等待着堂哥堂嫂回来。
堂哥听完我的话,似乎并不意外,看着他平静如水的脸,一种可怕的想法突然窜进我的脑海——他们肯定早就知道了!毕竟他们对于民生比较关心,没可能新政策出来他们不知晓。
可他们明知道也不给我说说,换句话来说,我给自己的亲人给算计了!
堂哥堂嫂还指望着像往常那样安抚我几句,就能让我这个愣头青安心离开。可是我坐在他们家,不依不挠地要他们给一个说法。
“哥,你们把贷款一次性还清吧,这样我就能继续买房了。”
我向他们哀求。
“那么多钱,哪有可能一下子拿出来!”堂哥闷声道。
“那就把房子卖掉!你们之后想买哪个就买哪个,不要扯上我!”我差点要尖叫。
堂嫂冷笑一声:“现在这边房价都四万块钱一平方米了,不久还要冲五万,卖掉?亏了的钱算你的?”
“别忘了你还收过我们钱,说到底这只是个交易,你不就是想要多点钱吗?”说着她拿起手机,迅速地往我卡里打进了余下的两万五千块。
随着银行进帐的提示音一声又一声响起,我的脸上也青一阵白一阵。即使我本来有道理,这刚收到的人民币也****地打着我的脸。
脸皮薄如蝉翼的我灰溜溜地回了家,这时的我,心里既恨自己几年前的短见,更在见识了堂嫂的刻薄后恨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