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就他们俩人,整了点小菜,喝了点酒。平静相处下来,大国发现韩彩凤其实说到底骨子里还是一个女人,别管她平时再怎么泼辣,该有的柔情一点儿也不少。
两人天南地北的聊开了,越聊越投机,再加上酒意,心猿意马的,两人竟睡在了一起……第二天早上醒过来,谁都没有提这事。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从这天开始,好像尽管没有说明,却也顺理成章地慢慢绑在了一起。
大国有时候会帮彩凤搭把手,彩凤帮大国洗洗衣服整理整理家务,在外地打工的日子,好像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了……
说到这,刘大国扭头瞥了一眼李桂珍,发现她捂着脸,肩膀**得厉害,但是始终没做声,于是又抽出一根烟点上,然后继续说道……
就这样不正不当地维持了两个月,有一天韩彩凤告诉大国她怀孕了。一开始大国是不信的,甚至觉得这么轻易就跟他**的女人,怀的谁的孩子还不一定,可是韩彩凤跟他赌咒发誓孩子要不是他的就怎样怎样。想想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大国确实说不出个二三四来,尤其是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家里过成这样,还不是因为李桂珍没能给自己生个儿子,要是韩彩凤这胎是个儿子的话,他到时候就给韩彩凤一笔钱,把儿子抱回去,就当是领养的,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大国想了许久,最后跟韩彩凤商量了一下,韩彩凤也同意了,说等几个月查查看,如果是个男孩就留着,不过一切开销都由大国支付。
就这样,等到四个月后俩人托关系到医院找人一查,果然是个儿子。大国听了喜不自胜,为了让韩彩凤好好养胎,他就让彩凤辞了工作,然后在帮她在县里租了处房子安顿下来。
李桂珍再也听不下去了。这么几年,她念他在外打工养家辛苦,理解他、体恤他,家里家外的咬牙抗,结果最后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她**着眼睛,站起身,狠狠甩了大国一巴掌,怒骂了一句:“你们还真是不要脸!我在家里忙完老的忙小的,你却在外面借着打工的名义把别的女人的肚子都搞大了!既然那么想生儿子,那你就跟她们娘儿俩过吧,咱俩离婚!”
说完转过身便**眼泪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刚到家,就看见婆婆一脸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桂珍上前一步刚要抓住婆婆的手控诉大国的不是。
就听婆婆的话如一记闷雷般砸了下来:“桂珍啊,查得怎么样啊?大国刚刚打电话来,把事情都解释给我听了。”
“都……都解释了?他怎么说的?妈你不知道……”桂珍激动的语无伦次,她还要继续往下说,婆婆却抢先一步把话头接了下来:“儿媳啊,你知道我这个老婆子,平时讲话是刻薄了点儿,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可我还不是想抱孙子?你公公走得早,我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了几年,我是真害怕咱老刘家断了后,我下去没法儿跟老祖宗交代啊!”
桂珍听到这,大概是明白怎么个意思了,她默默抽开手,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在了脚下的泥里,然后消失不见。
老太太见状,把桂珍扶在旁边的板凳上坐下,又开口说道:“大国把事情都跟我讲了,还跟我说是酒后做的糊涂事,跟那女人也没有感情可言,我当时就狠狠地骂了他一通,实在太不像话了!儿媳啊,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过不去这道坎儿,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男人常年在外,有些需求那都是可以谅解的,况且你俩也折腾了这么几年了,还不是生不出男娃儿来吗?干脆咱就认了,让那女人把肚里孩子生下来,电视上怎么说的、就当是花钱找了个**,又不用你受罪,反正我们老刘家是不会承认她的。再说了大国也跟我一再保证,只要孩子落了地,他就打发走那个女人,绝不拖泥带水!然后你俩就以领养的名义收养这个孩子,到时候这娃儿,不就名正言顺的成为咱老刘家的人了吗?”
看李桂珍没搭话,老太太又继续说了下去:“孩子要不想带就给我带,毕竟不是亲生的,心里怎么着都膈应,就这样,儿媳啊,你好好想想妈讲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说完,老太太就喜笑颜开地进了屋。
坐在院子里,李桂珍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性格软弱的人终究是掀不起风浪来的!可是真要让她吃了这哑巴亏,她又实在不甘心。
此时李桂珍真希望身旁能有一个帮她拿主意的人,之后的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就算离开这个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渐渐的,李桂珍变得越发沉默起来,除了陪几个孩子玩的时候能笑一笑,其他的时候她总是忙得不可开交,好像自己忙起来了,心里就不会想这些乱糟糟的事儿了。
老太太最近这段时间反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每天不是掐着指头算日子,就是买上棉花布料裁裁剪剪,那喜气样子,好似这回才是真正的当奶奶一般。
这天一大早,李桂珍正在忙着洗衣服,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她擦了把手刚要进屋接,结果婆婆早她一步跑了过去。老太太一拿起话筒,就迫不及待的问:“是大国吗?什么!要生啦?哪家医院快告诉我,我这就过去!哎,好好好!”
李桂珍愣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默默的挽起袖子继续洗衣服。
婆婆一边匆忙进屋把她这些天赶制的婴儿被褥包好,一边跟桂珍嘱咐道:“儿媳啊!那个彩凤要生了,我去看看她,顺便跟大国把孩子抱过来,你放心啊,妈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
老太太说完就迈着碎步小跑了出去,那灵活的身段,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六十多岁的人。
李桂珍还是没有吱声。继续搓着手里的衣服,只是力道逐渐大了些,直到手掌都搓破了皮,她才站起来,把衣服一股脑儿的倒进了垃圾桶,然后转身进了屋。
到了医院,老太太找了好久才找到产房,她一进家属等候室,就看见大国在紧张兮兮地搓着手。老太太气儿都没喘匀,就焦急的拉着大国的手问道:“咋样儿啦儿子?生了没?到底是不是个带把儿的?”
大国一边摇头一边示意他妈小点儿声。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走出来看着等候的家属喊道:“谁是韩彩凤的家属?”
老太太一听,忙不迭的冲了过来:“我是我是!医生,生的是不是男孩儿啊?”
医生笑着打趣道:“大娘,男孩儿女孩儿不都一样嘛,都是父母的心头肉。韩彩凤生啦,是个女宝宝,六斤一两。”
一听这话,大国的脑子瞬间一**空白,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妈腿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从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般让刘大国这么崩溃的,一边是嗷嗷待哺的婴儿和产后虚弱的韩彩凤,一边是刚刚被医生诊断为脑溢血可能会偏瘫的母亲。
一个大男人,蹲在医院的走廊里抑制不住地呜呜痛哭了起来。他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又没有脸去找桂珍商量。
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有用,只当是自己的贪心自作自受吧。
等大国安顿好医院的事情赶回家找桂珍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院子里一**寂寥,静得人心里发慌。
他推开堂屋的门,桂珍和孩子们都不在,桌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张纸:大国,等你回来告诉我一声,咱俩商量一下离婚吧。
底下是一串电话号码,屋外的阳光,瞬间就变得扎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