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县里开饲料厂的,财大气粗,虽然离过一回婚,但是年纪大,知道疼人...”
“他还说要帮你弟在县城里介绍工作和媳妇呢!”我娘在一旁**嘴。
“你知道他愿意给多少彩礼吗?”
听到这一句,我默默起身,走到离男友稍远的地方。
“二十万!整整二十万呐!看不出你这臭丫头还有这福气!”爹说到这儿,声音喜气洋洋的抖了起来。
我迟疑了**刻,坚定的说:“我不嫁。”
电话那头的污言秽语被我脑子中嗡嗡的声音自动屏蔽,男友走过来,握住我的手。
不能再让爹娘毁了我下半辈子。
那顿火锅后,在男友的坚定支持下,我强硬的拒绝了爹娘让我回乡嫁人的安排。
他们在电话那头吼的声嘶力竭,威逼利诱来了个遍,从哭穷到哭他们的生养之恩,最后还说出了不回家就找人来把我绑走这种话。
“爹娘,我怀孕了,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电话那头骤然收声,沉默良久。
半晌,他们又说,同意我结婚,但是彩礼按照二十万的标准,一分不能少。
两个月后,我和男友结婚了。
在理发店附近的餐厅举办婚礼,男方亲属和我们的同事们悉数到场,温馨又浪漫。
我爹娘没到场,只有弟弟来了。
他来,是替爹娘拿彩礼的。
我把早已准备好的现金交到弟弟手里,五万块钱。本来丈夫还想再凑点,被我制止了。
事情到这地步,已经撕破脸了,我为什么要拿着丈夫的血汗钱,让他们好过?
“五万?就五万?你打发叫花子呢?”
几年没见,弟弟的脸盘越发**,染着黄发,手臂上满是劣质纹身。在姐姐的婚礼上,鼻孔朝天,没一丝笑模样。
“就这么多,爱要不要!你当自己是叫花子,也没人反对。”
我冷冷回答。
“你他妈.....”弟弟抬手就想打我,被我身后的老公一把抓住胳膊。
“你敢动你姐一指头,我就剁了你的手!”
弟弟脸上的肌肉动了动,看着身边逐渐聚过来的亲友,抄起桌上的钱,如丧家之犬般溜了。
目送他的背影,地痞**般的神态,我就知道,这笔钱,绝对到不了爹娘的手上。
果不其然,新婚不到三个月,爹娘上门了。
“你们怎么来了?”
我虽然惊讶,但看着爹胡子拉碴的憔悴和娘哭的红彤彤的双眼,忽然明白了几分。
“你弟,是你弟,被抓了!”
在足足抽了五六支烟后,爹开口了。
原来,那天弟弟拿着我的彩礼钱,出了餐厅就进了地下赌场,一晚上时间输得干干净净,输光钱后,不甘心的弟弟红了眼,脑子一热把庄家给捅了,连捅三刀,对方重伤。
“闺女,我的闺女呀,快救救你弟弟吧!”我娘声嘶力竭的哭喊,泪珠成串的掉下来。
“他要是被判刑,我和你爹都活不了了。”
我爹将烟头重重按在烟灰缸里:“小艾,你筹点钱,把你弟尽快捞出来,就这么定了。”
“钱?多少钱?”为了不把邻居招来,我尽量平静。
“我没钱,打工那么多年的收入都寄给你们了,忘了吗?你们手上倒是应该有不少积蓄。”
“没钱找你婆家要,找你丈夫要嘛!这可是你弟弟出事,不是别人!”
爹不理我的话茬,急匆匆的说,看我无动于衷,放缓了口气:
“小艾,事出突然,你想办法凑个二十万吧,不够再说。”
“孽不是我造的,你们管不好儿子凭什么要我买单?”我提高声音。
“吴艾,你别给脸不要脸,赔钱货!”
爹啪的站了起来,我的心开始哆嗦,那么多年来的阴影和本能让我条件反射的想往后缩。
“你还想怎样?你打死我好了!打死了让牢里的儿子给你们养老送终!”
爹发怒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肌肉抽搐,似乎在思考我的话,随后,他蹲下提了提裤脚,猝不及防中,跪到了我面前。
“吴艾,爹,求你了。”
我惊呆了,娘也惊呆了。
“这样够了吗?”爹咬着后槽牙说。
“当老子的,给你跪下了,你弟弟的钱你到底出不出?”
正在僵持之际,房门响起,丈夫接到消息赶回了家。
爹慌忙站起来,踉跄着坐回沙发上。
“你们回去吧,这钱我不会出的。”
我一字一句慢慢说道:“以后,除了固定的养老钱,我一分钱也不会出,至于你们要从养老钱里抽多少给你们宝贝儿子,我管不着。”
爹暴怒,抄起烟灰缸就要向我砸来。
丈夫眼疾手快,向前一步狠踹茶几,爹小腿遭受重击,闷声倒地。
“谁敢动我媳妇,天王老子我也不放过!”
爹痛苦的喊声像极了我家猪拉往屠宰场时的惨叫。
我站到一边,眼看丈夫像拖**一样拖着我爹的衣领,准备将他赶出家门。
我没回头,心里不痛,只感到痛快。
而爹娘的眼中,满是惊讶和不解,还有我二十多年来从未看到过的神情——恐惧。
站在窗台上,我注视他们互相搀扶着离去,远方,夕阳追到山的另一侧,血红血红。
电视里,正在播放丽江华坪女子高级中学校长张桂梅,领取七一勋章荣誉的画面。
这是全国首个全免费的女高,丽江华坪女子高中已经让近2000余名学生实现了大学梦,改变了命运。
学校的校训写道: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