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你再不醒来,真要分家了!”
“奶...你快醒过来,黄豆不愿意分家!”
小孩的嚎天哭地声,如响雷一般灌入耳中。
感觉睡了好久,明嫣然被哭声惊得睁开双眼。
入目是木头垒砌的顶棚,呼啸的风从缝隙涌进木屋,微动手指,发现已经被风吹僵了。
身上没什么力气,勉强翻身发出碾压干草的嘎吱声。
看不真切床边跪着的小孩模样,探出手掌,抚上小男孩的脸颊,摸不到一点肉。
被**脸蛋的小男孩,抬手用袖子胡乱抹一把泪。
惊喜唤了一声:“奶,我就知道你没死!”
奶奶?是在喊她吗?
愣神的功夫,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来。
她明嫣然职场打工人,30岁未婚单身,因为见义勇为不幸溺水,再睁眼时来到蒲家村。
现在顶替同名同姓35岁的原身,成为一个女儿、三个儿子的老子娘。
原身丈夫在她30岁那年,去潍城参加府试。只要考过最后一关,她就是正经的秀才娘子。
原身抱着期待,丈夫却从此失踪,杳无音讯。
在**和族长的组织下,村里隆重**办丧事。
正式宣告蒲家村唯一的童生,蒲氏一族最会读书的男人没了。
家里没了男主人,从此原身在家里说一不二。
大女儿蒲大喜今年20岁,嫁人离家5年了。
二儿子蒲大庆和三儿子蒲大年娶媳妇和她住。
小儿子蒲大月15岁,到了娶妻的年龄。偏偏赶上震灾,婚事活生生被耽误。
眼下全家能保住性命是祖上积德,娶四儿媳想都不敢想。
知道处境不好,她正发愁,就听屋外原本压抑的争执声,渐渐响亮。
三子蒲大年,在媳妇的眼神怂恿下开口:“二哥的提议真奇怪!”
“娘留下的东西,平等分配不行吗?凭什么按长幼次序分配?”
本就没啥家底,加上震灾毁天灭地的凶悍。
为了一厘一毫的区别,二子蒲大庆和三子蒲大年争了个面红耳赤。
被弟弟当众反驳,蒲大庆恼羞成怒:“娘活不成了,我是兄长自然我说了算。”
明嫣然对原身的儿子们没感情。
刚穿越人生地不熟,在这个节骨眼分家,儿孙各自为伍,一粒米都不留给她还了得?
保证有口粮在古代安身立命,才是重中之重。
结合生存环境,明嫣然思量一番决定。
不分家、集合力量应对震灾。哪怕不能填饱肚子,若因余震被压在木屋下,也有人手搭救不是?
她虚弱的交代身边人:“黄豆去把所有人叫来。”
见孙子登登朝外跑,回身躺平,静静调整呼吸等待。
小男孩在外大喝:“谁说奶活不成了?奶醒了,叫你们快进去!”
争论声戛然而止,安静了三秒钟。
蒲大庆吼道:“不可能!臭小子别瞎说!”
王氏听了心惊肉跳,她擦身时就试探过鼻息。婆婆确实咽气了,怎的又能说话?
生怕儿子遇鬼,俯下身紧张的将黄豆左右打量。
“儿啊,你奶真的不行了,是娘擦身的。你别再跑进去了,不干净。”
爹娘都不相信他,黄豆拼命摇头。他眼神清明,说话条理清晰。
“不是我瞎编,是奶奶刚才说话了!”
侄儿笃定的样子,引起四子蒲大月的注意。
他挠了挠头,**刻苦思后想到一件事。
“以前村里也有类似情况,听**说过这叫回光返照。我进去见娘,你们爱来不来!”
蒲大月不赞同分家各自逃难,每家能分的东西少,他私以为分家是下下策。
可惜啊!少数服从多数。加上他年纪最小,说话无人肯听。
旁观哥哥争夺零星家产,他暗自琢磨怎么劝和。现在听见娘醒了,抱着隐隐期待快步进屋。
黄豆紧随其后,留下大庆两口子和大年一家人面面相觑。
两人轻手轻脚的进来,明嫣然正在阖目修养。
借着稀疏光线,蒲大月看见躺在草垫子上的娘闭着眼睛,谨慎伸手准备探鼻息。
感觉有异物接近,明嫣然唰的一眼睁开眼睛。
“啊!”
蒲大月被吓得倒退一步。
旁边的黄豆被吓得向后跌倒,一**坐在地上。
不知道何时汇聚在木屋门口的蒲大庆、蒲大年等人屏住呼吸,翘首围观。
屋内的动静也吓到他们了,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明嫣然不悦拧眉:“太吵了!”
距离最近的蒲大月能听清楚,他激动的扑通跪下。
见状,二子蒲大庆挤了进来,探身往草垫子上扑。
“娘!娘!儿子来见你最后一面了!”
一边说,一边单手使劲把四弟往边上推。
“我媳妇又怀上了,准能再生儿子!”
“娘,你放心去吧!”
“到了地底下把好消息告诉我爹,告诉列祖列宗。”
“您的丧事我会好好主持,让您体面的去。”
听他说完,明嫣然眉心狂跳,二儿子多盼着娘死?!
在古代谁主持丧仪,大概率代表在家地位最高。
蒲大庆莫不是想等丧仪办完,顺其自然的把话语权揽进怀里,方便他分家?
她现在没心思训斥人,有气无力的看向蒲大月:“老四,扶我起来。”
真的躺靠在幼子怀里,目光四下一扫,发现光线都被挤在门口的人挡住了。
她不悦轻斥:“不愿意进来?”
蒲大年反应慢了一拍,醒过神跑进来。
二话不说,和兄弟跪倒在草垫前。狠狠扇自己嘴巴子,啪啪作响。
“儿子不孝。”
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做表面功夫。明嫣然摆手让他停,对乌泱泱的一群人询问。
“你们要分家吗?”
蒲家村儿孙一向有规矩要遵循,其中一条:家中有爹娘在世,不得主动提分家。
现在明嫣然醒来,他们有这个心,没这个胆。
见刚才争得最欢的两儿子此时安静如鸡。明嫣然先是叹气,然后说出想法。
“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不分家,全家共度难关。”
“第二想分家,现在分了东西就走。”
“以后家里不是生老病死的大事,不需要**手。”
“过了这一茬谁再提分家,别怪我不客气。”
她把不客气三个字咬得很重。
屋子跪满了人,被吓得呼吸在瞬间停止。
两个儿媳嫁进家门,没有一天不被婆婆调理,她们自认了解婆婆的脾性和手段。
只要有谁不顺她的心意,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蒲尤氏看丈夫明显意动,赶紧拉了拉蒲大年的衣袖,暗戳戳让他别说话。
等了**刻没人吱声,她默认没人想分家。
“行!没人分家就各忙各的去,我要休息。”
她阖目劝退,等人们走干净,才重新睁开眼苦笑。
“处境是困难了点,但上一世我英年早逝,现在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抿了抿干裂的唇,她感觉又渴又饿。
知道地震伴随许多次生灾害,其中就有泥石流。
依原主的儿子见识,多半会喂她一肚子泥巴水。
喝脏水,她不如渴死!
无力躺在草垫子上感慨:“好渴,能有一碗干净水喝就好了!”
【叮!】
【发现天然竹林可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