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林鸢看着温清黎,知道了什么叫做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结巴道:“陆……陆彧,你怎么在这儿!”
林鸢听得懂她的惊讶源于什么,但陆彧就不一定了。
“朋友约了局,过来聚聚。”
他看过桌上零散的酒杯,笑意阑珊。
“兴致这么好,要不跟我过去坐坐,人多更热闹。”
温清黎后知后觉过来,抬着脖子就要撒泼:“你少拿朋友当借口,我们刚刚都看见——”
林鸢心尖一跳,适时截断:“你和你朋友的聚会,我们不方便打扰。”
陆彧敛着眼皮看她,视线似乎有些耐人寻味。
她说:“清黎喝得有点多,我再陪她坐会儿,就送她回去。”
不远处的一桌在向陆彧打招呼,他看了一眼作回应,再看向她。
“行,路上注意安全。”
他没别的表现,让林鸢松了口气。
温清黎八百个不理解:“一一,是他对不起你,你干嘛不让我骂他?”
“没这个必要。”
“什么意思,你没揭穿他?”
林鸢又捏了杯酒轻酌,语气温吞:“陆彧敢做,就不怕被我发现,但陆家要面子,我为这种事闹一通很麻烦,也影响心情,只要他同意离婚就行。”
有些事,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摊得那么开。
温清黎啧啧摇头,对她佩服到五体投地。
“我还以为两年了,你们怎么都会有点感情,没想到,你这张37度的嘴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感情也需要时间培养,可那位大爷什么时候给过她时间?
结婚两年,在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林鸢放下酒杯,拿起包起身。
“走吧。”
温清黎慌道:“这就走了?我还没喝过瘾呢!”
她看向那一桌的人。
“换个地方再继续。”
-
林鸢和温清黎喝到凌晨,最后温清黎被经纪人抬走,顺道把她送回酒店。
人畅快了,什么都不用想。
她倒头就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电话把林鸢吵醒,一看备注,竟是陆彧。
她接通,声音沙哑:“喂。”
“你在睡觉?”
林鸢趴在床头,眼睛没睁开。
“嗯,怎么了?”
陆彧沉默几秒,“真跟她喝了一夜?”
“差不多。”
她翻了个身,头疼让她没什么耐心,“你有什么事。”
微弱电流声中,他恢复了几分绵薄的调笑意味。
“怕你酒壮怂人胆,跟你那朋友密谋,给我头上换个颜色。”
“……”
“你现在身边不会躺着一个吧?”
她脑子有点钝,回神,凉淡道:“陆彧,不是谁都有酒后乱性一说,我有做人的基本道德和底线,我跟你,不一样。”
她最后六个字,咬得挺重。
他笑,“你们的基本道德,就是在背后蛐蛐我?”
林鸢忽地哽住。
那边有打火机的响声。
随即,他的口齿有些模糊,但明显有清账的意思。
“骂我是**,说我不行……呵,我不行,你每次哭得那么凶做什么?”
她脖子底下腾地烧上来热度,直奔脸颊与**。
怕他再耍混浑,林鸢深吸一口气。
“清黎喝多了胡说八道而已,没什么好计较的,我等会儿还有事,你没事就挂了。”
他轻声缓语:“还不回家,要不我让人把行李给你送过去?”
她顿了顿,“不用,我等会儿会回。”
掐断电话,林鸢翻了下手机,看见陆彧凌晨来过电话,那时候手机静音,她没听见。
难怪刚开始语气怪怪的,原来是怪她不接电话。
但他倒是提醒了她,她还要回去收拾行李,顺便把离婚协议带给他。
这么想了,林鸢睡意全无,简单收拾好后回去。
主卧,她拖出行李箱,佣人在一旁看得慌张。
“太太,您这是要出去旅游吗?还是要回娘家住几天?先生知道吗?”
林鸢边往里收衣服,边回答:“我会跟他说的。”
佣人没话说了。
她收拾好行李,想着直接把离婚协议发给陆彧显得不够直观,于是直奔书房。
在电脑里检查了一遍,她用打印机印出一式两份,最后找到笔,又看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在最后一页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整齐摆在书桌上,给陆彧发了条信息。
做完这些,林鸢回到卧室,拖着行李箱下楼。
“太太,您稍等一下!”
一个佣人叫住她。
她回头,对方递来一个小小的快递箱。
“这个是今天上午送过来的,收件人是您。”
林鸢皱了下眉,不记得自己在网上买过东西,想着应该没什么,她直接将快递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张照**。
照**中的男人是陆彧,面容桀骜恣意,只是比起现在稍加青涩,脸上是轻松闲适的笑容。
而他的手,搭在一个女人肩上,尽显亲昵。
林鸢看了挺久,久到等候的佣人都慌了,才听见她问:“你还记得送来的人长什么样吗?”
-
晚上。
林鸢一脚刹车,车停在了灯火通明的别墅外。
她看向那栋建筑,拿起快递盒,对照了一眼地址,解开安全带,下车。
按下门铃,静静等候。
五十来岁的女人开了门,像是管家,见她的脸色有些怪异,问:“请问你找谁?”
林鸢越过她,看见敞亮的客厅内,米色沙发上盘腿坐着一个女人。
对方同样在看她。
她说:“找她。”
管家回头请示,那女人站起身。
“让她进来吧。”
林鸢迈进门,上下打量过整个大厅,漫步走到女人面前。
秦汀细声悦耳:“我要和这位小姐聊聊天,麻烦青姨去泡壶茶吧。”
青姨有些欲言又止,但什么也没说,离开了大厅。
她看向林鸢,“林小姐,人多眼杂,我们上楼去聊吧。”
听到称呼,林鸢扯唇。
“可以。”
楼上,开放式会客区。
秦汀坐在那里,看着迟迟不开口的林鸢。
“林小姐这么晚来找我,没什么想问的吗?”
林鸢站在护栏前,从下往上观察着别墅的整体布置,闻言,“你找的我,不应该是你有话想跟我说吗?”
被戳破心思,秦汀眼神微微闪烁。
“是的,我知道,你最近在跟彧哥闹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