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那两个美人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东宫来的太监更是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一**死寂中，苏琬璃忽然笑了出来。
“王爷身子金贵，吹不得冷风，还是快回屋躺着吧，别为了这点小事动了肝火。”
她说完，便不再看他，转身对着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女子，神态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
“两位妹妹，都起来吧，地上凉。随我来，咱们去厅里说话。”
她的态度太过自然，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两个美人面面相觑，迟疑着站起身，跟着她走进了偏厅。
厅堂里燃着暖炉，苏琬璃让姝兰给她们上了热茶，自己则在主位坐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都别紧张，坐吧。”
两个女子哪敢坐，只是局促地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苏琬璃也不勉强，放下茶杯，直接开口。
“你们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些的，小声回话：“回王妃，奴婢**桃，她叫秋月。我们……我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年被卖了，家里……早就没人了。”
另一个叫秋月的也跟着点头，眼圈都红了。
果然如此。太子随便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棋子，连身世背景都懒得编造。
苏琬璃点了点头，继续说：“王爷的脾气，你们方才也见到了。我也不瞒你们，这煜王府，就是个看着风光，实则吃人的地方。我今日给你们指两条路。”
“第一，你们留下来。往后吃穿用度，我绝不会亏待你们。但有一条，你们必须完完全全听我的话，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能有半点自己的心思。你们要清楚，你们是我的人，不是太子的人。”
春桃和秋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第二，我给你们一人一百两银子，再给你们备好路引，派人护送你们出京。你们可以去江南，或者任何想去的地方，买几亩薄田，或者做点小生意，嫁个老实本分的人，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从此以后，天高海阔，再也别回京城。”
她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端起茶杯，静静地等着她们的选择。
一百两银子，对她们这种出身的女子来说，是一辈子都挣不来的巨款。
而留在王府，即便吃穿不愁，却要在一个喜怒无常的王爷和一个看不透的王妃手底下讨生活，还要时刻提防着东宫那边，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道选择题，一点都不难做。
春桃和秋月再次对视一眼，然后齐齐跪了下去，对着苏琬璃重重磕了个头。
“王妃大恩！奴婢们……我们选第二条路！”
“好。”
苏琬璃从袖中取出个沉甸甸的荷包，直接扔在她们面前，“这里是二百两银票，拿着。姝兰，你去账房再支些碎银子给她们路上用，然后叫两个可靠的护卫，备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今晚就送她们出城。”
“是，姑娘。”
姝兰应声而去。
春桃和秋月捧着那个荷包，激动得浑身发抖，又对着苏琬茹磕了几个响头，才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解决了这两个麻烦，苏琬璃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她站起身，朝着主院的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暗卫低沉的禀报声。
“……王妃将那二人带去了偏厅，问了话，然后给了她们二百两银子，命人连夜送出城了。”
苏琬璃抬手，敲了敲门。
她推门而入，只见陆玄衍坐在书案后，那个黑衣暗卫还单膝跪在地上。
陆玄衍本想开口解释他派人盯着她的事，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声色俱厉的呵斥：“放肆！书房重地，谁准你进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暗卫跪在地上，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自己当场**地里。
苏琬璃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径直走到他面前，对着那暗卫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吧。”
暗卫如蒙大赦，抬头看了眼陆玄衍，见他没有反对，身形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有个主意，”苏琬璃开门见山，“能让咱们煜王府的名声，在京城百姓心里，再上一层楼。”
陆玄衍靠在椅背上，调整了一下坐姿，示意她继续说。
“开设蒙学堂。免费的蒙学堂。”
苏琬璃说出这几个字，“咱们出钱，出地方，请先生，让那些上不起学的百姓家的孩子，都能免费来读书认字。”
陆玄衍的眼睛亮了一下，这确实是个笼络人心的好法子。他点了点头，刚想说“可行”，出口的话却变了味。
“简直是……胡闹至极。教那些泥腿子读书识字有什么用？不过是浪费笔墨纸砚，还不如多开几家粥棚来得实在。你这妇人之见……”
他说着说着，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懊恼地闭上了嘴。
苏琬璃起初还能忍着，可看着他那副想赞同却只能拼命贬损的憋屈样子，实在是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就停不下来了，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陆玄衍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又气又无奈，最后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笑够了没有！”
“没……没有……哈哈哈哈……”苏琬璃捂着肚子，摆着手，“王爷，您可千万别再说了，我怕我今天就要笑死在您这书房里了。”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站直了身子。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找宅子和请先生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去铺子里一趟，安排人手把这事宣扬出去。”
说完，她也不等陆玄衍回话，转身就走，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陆玄衍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半晌，才低低地骂了一句：“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苏琬璃带着姝兰，坐着马车去了萧家在京城最大的那家绸缎庄。
她想着正好可以跟掌柜的商量一下，借着蒙学堂开张的由头，在铺子里搞些买布料送笔墨纸砚的活动，也算是为学堂造势。
谁知马车刚在铺子门口停稳，她人还没下来，就听见铺子里传来吵嚷声。
“你们一个个都瞎了眼吗？本夫人亲自来拿几匹布，是给你们脸面！还敢跟我要钱？我告诉你们，这整个靖安侯府，将来都是我们今越的！你们萧家的东西，迟早也是我们家的！现在拿你们几匹布，怎么了？”
苏琬璃掀开车帘，只见云姨娘正叉着腰，站在铺子正中央，指着掌柜的鼻子破口大骂。她身后跟了两个婆子，怀里已经抱了好几匹上好的云锦和贡缎。
铺子的老掌柜被她骂得满脸通红，却还是躬着身子，陪着笑脸。
“姨娘，您这话就折煞小老儿了。只是我们铺子有铺子的规矩，小本生意，概不赊账，还请姨娘高抬贵手，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放屁！”云姨娘一口唾沫差点喷到掌柜脸上，“什么**屁规矩！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这些布，我拿定了！钱，一个子儿都没有！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说着，她便要带着婆子硬往外闯。
苏琬璃放下车帘，对着身边的姝兰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去，把门堵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