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还在这儿装睡,今个可是你与县太爷大喜的日子,怠慢了县太爷,小心他扒了你这贱蹄子的皮!”
举止粗俗的妇人硬是将床上的瘦弱女子抓着胳膊扯了起来,那身量单薄的女子却倏地睁开眼,一把甩开了那妇人的手:“天刚亮吵什么吵,还叫不叫人睡觉了?”
那妇人蓦地一愣,凤清言这死丫头何时有胆量顶撞自己了!
她快速的扫了妇人一眼,那人被自己凌厉的目光吓得不轻,竟有些口齿不清:“这要嫁给县太爷做少奶奶的人就是了不得,眼瞅着都瞧不上我这个做娘的了。”
凤清言正色道:“你刚才说我要嫁给谁?”
那妇人被凤清言极具威慑力的盯得有些不自在:“自然是县太爷了。”
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了凤清言的脑海,数种不属于自己的悲愤情绪溢于心头。
她这是穿书了,原主是与自己同名的一个炮灰真千金。
原主父亲是朝中丞相,数年前受人陷害,不得不拖家带口的逃离追捕,妻子沈氏却在途中突然早产,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婴。
因为照顾不来,沈氏只好将年幼体弱那一个交给沈家的家仆来喜夫妇照顾,而原主就是那个年幼些的。
后来凤丞相获得天子平冤,自然是要把流落在外的女儿接回来好好补偿一番,来喜夫妇刚好又有一个年岁相当的女儿,由此动了歹念将自己的女儿送了回去,称是相府千金,又霸占沈氏留给女儿的财产开了家医馆坑骗四邻的钱。
原主就这么成了来喜夫妇的苦力,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打骂起来自然也就毫不心疼,可怜原主年纪轻轻一身疤痕,身子骨都被这两口子磋磨坏了。
略懂医术的来喜两口子自然也是发现原主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连重活都做不成了,赶紧把原主卖给了昏庸至极的县太爷,好给小儿子娶个媳妇。
原主在书中嫁给县太爷的第一年,就被生生的折腾死了。
自己此时正是身处于县太爷家的厢房,屋内大红大紫的装饰俗不可耐,一看就是典型的暴发户审美。
这妇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没少苛待自己的养母宁氏。
凤清言果断打开了宁氏伸来为自己擦呛人脂粉的油手,白了人一眼:“我不嫁,既然你觉得是福气,那这福气给你,你去嫁!”
宁氏脸色一青,旋即重归平静,从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瓷瓶中倒出一粒圆型药丸:“这可由不得你,朱老爷能瞧得上你你还不知足?”
凤清言当即看出宁氏逃出这药丸不是什么好东西,故而有模有样的挤出两滴眼泪来:“娘……我这不是舍不得您吗?”
“你要是真听娘的话,就乖乖把这药吃了,你也免得夜里受罪。”
宁氏难得笑意温柔,在心底愈发了刚才从凤清言眼中看到的精敏不过是种错觉,这不过就是个被她打傻了的臭丫头罢了。
凤清言佯作示弱给了宁氏接近自己的机会,眼看宁氏近了身,凤清言反手擒住了宁氏的双腕。
夺药制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不利落!
她作为22世纪医毒世家的新家主,身手还能让一个农妇欺负了去?
凤清言捏着这乌黑发青的药丸,好奇的挑了挑眉,从中嗅到了一丝五石散的味道:“这是什么药?”
宁氏急得破口大骂:“好你个死丫头,老娘要扒了你的皮,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这是什么药!”
“不说是吧?那我只好亲自实验一番了。”
凤清言嘴角轻扬,随即用力捏住了宁氏的下巴,药丸顺势滚进宁氏腹中,开始起了作用。
真以为她不说,自己就不知道了?
宁氏迷迷糊糊地软在了床上,还没多会儿就开始扯自己的衣裳,千娇百媚的叫着“相公”。
此景配上宁氏的长相,简直不是一般的辣眼睛。
凤清言把门推开一个小缝,如她所料,院内守卫遍布,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所以她得造些乱子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力。
“既然你觉得嫁给县太爷是福气,那这福气,我今天就送给您,还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凤清言说罢,替不明所以的宁氏套上了县太爷为自己所准备的大红喜服,扣上鸳鸯盖头,随后掐住嗓子学起了宁氏的腔调,冲着门外喊道:“都收拾好了,你们赶紧把人带过去,别耽搁了县太爷的吉时。”
门外的守卫显然是早与宁氏碰过暗号,也未细究屋内另一人的去处,带上宁氏就出了门。
待二人走远,凤清言也悄悄跟了上去,伺机逃走。
朱老爷垂涎凤清言美貌已久,今日大摆宴席宴邀宾朋,来炫耀新纳的美妾。
凤清言混在丫鬟堆里,眼看着朱老爷在饭桌上就已经忍不住对宁氏动手动脚,一把就将人搂在了怀里……
“嗳,死鬼!”
宁氏发出一声拉磨般的嗔怪,朱老爷一通胡来,误打误撞刮掉了宁氏的红盖头,这盖头下哪是他日思夜想的美娇娘?
朱老爷气急败坏地一脚就把宁氏踹到了地上,狠狠地甩了两个耳光:“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老子解释解释!老子的女人呢?你们这些饭桶,还愣着做什么,给老子去找人啊!”
偏偏宁氏药力大发,竟如水蛇一般缠上了朱老爷的腰:“老爷说什么呢,我就是您的女人啊。”
见了凤清言的杰作,在座众人无一不嘲笑朱老爷堪忧的眼光:“朱兄,这就是您好不易才求娶来的美妾?这——的确是别有一番韵味啊!”
朱府大乱,凤清言趁机溜了出去,当务之急是为自己另谋出路。
自己如今就是个落跑农家女,贸然跑去京城认亲不妥,还是得取些路费,最重要的当然还是能用来证明身份的物品。
书中是有这么一枚海棠白玉佩的,只不过被来喜夫妇和原主母亲留下的银两一起藏下了。
凤清言刚推开来喜家医馆的大门,就被门口的东西绊了一跤,正正跌坐在一具尸体的怀里。
她还来不及控诉自己此时的不幸,就被那看起来已经没有气息的“尸体”逼进了角落里……
身前的男人如刀的眉目皱起,目光中分明是恨不得杀了她的凶戾,不过是此时做不到罢了。
因紧密相贴的距离,凤清言敏锐的嗅到男人身上有一阵凛冽的雪后寒梅的香气,夹着浓烈厚重的血腥味,想来是来求医的。
“别动手,我会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