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值得我信任?”
男人脸色苍白的咳出一口血,嘴硬,这是最先映在凤清言脑海中的想法,以至于让她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公子认为自己还有逞强的余地?您能找到这来,不也是为了寻医。”
听言,男人的嘴角冷不防的扬起一丝弧度,却很难叫人认为他在笑:“不错,过来罢。”
得到他的允准,凤清言搀扶着男人半倚靠在墙边,无意间与人相视上一眼,想不到……这男人还挺帅的。
男人冷峻的面容如刀削锋利,一身极其衬他的玄色绣金锦衣因刀伤而残破露出破绽的血肉,狼狈却不失半分威仪,想来出身不俗。
“止血时会有些疼,你多少忍上一忍。”
凤清言揭开瓷瓶纸封,把止血粉倒在了男人身前的伤口上。
男人只是轻轻皱了点眉,除此之外神色不曾有任何变化,这倒叫凤清言有些意外。
还真是个能忍疼的主。
凤清言正要扯布为男人包扎伤口,却发现接触过伤口的止血粉竟在逐渐发紫。
就连自己方才触摸到男人伤口所蹭到掌心上的血渍,此时都已演变成了妖冶而鬼魅的色彩。
她冷不防地吸了口凉气,自己真是低估了这男人能为自己带来的风险。
凤清言又倒了一大把止血粉在手上,佯作学艺不精的模样在男人的伤口上胡乱抹了一通,歪头装傻:“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你的伤这么严重,最好还是去找城里的大夫。”
能下这么凶狠的毒夺人性命,那无论是下毒者还是被下毒者,都绝对是一等一的狠角色,哪个也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
此时管了这个男人,那自己就已经在无形中被迫站队了。
男人认真的打量了她两眼,显然是并未相信她的鬼话:“你治不了?”
凤清言一本正经地:“治不了。”
凤清言确是有些讶然,自己在同辈人中已然称得上是人精一般的存在,可这男人看起来无论是阅历还是狡黠程度,都远在自己之上。
男人开诚布公道:“这毒我心中有分寸,你只需帮我包扎好伤口就是。”
他既然如此说了,那就说明他明白凤清言的顾忌,然而凤清言仍是摇头:“那我也不瞒您,能为您下这种凶毒之人定是权势滔天,而我一介平民百姓,实在不敢掺和你们这些权贵的事,若站错了阵营,岂不就成了枯骨一尊?”
男人冷笑两声,月光映在剑身,照出他阴沉而苍凉的神色:“那我会亲手杀了你。你既然猜到了我权势滔天,那就应当知道,像我这般的人——往往需要有人陪葬。”
眼见男人捏住了镶有黑色云刻纹样的剑柄,她就知道这话绝不是假的。
凤清言心头一紧,这男人果然是不要脸至极!
她嘴角轻抽,强忍着给男人两耳光的想法:“我能帮你暂时遏**素的扩散,彻底解毒还需要长远考虑,不过你也要帮我办一件事。”
男人颇为戏谑道:“共犯所需,我自竭力而为。”
凤清言瞪了他一眼,听起来简直像是嗔怪一般:“谁是你的共犯!好我需要有一人护送我回到京城的凤相府,我看你的身手应该就不错,以你的背景来说,帮我认祖归宗,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男人半合上眼休息,完全忽视了凤清言不想做他共犯的提议:“不难,你就是想要凤丞相的命,我也能为你取来。”
“……他的命就免了。”
幸好这医馆里各种种类的药材不少,凤清言三两下就配置出了能暂时控制/毒素的药丸,用水喂男人服下。
抬手间,凤清言不小心蹭掉了男人有意隐藏的腰牌,这上面刻着的朱色貔貅……
卧槽,这不是本书最大反派傅元宸的信物吗?
自己把本来该下线的暴戾大反派给救了?
冷静!
万一就是自己看错了呢?
凤清言不信邪的拿起那貔貅腰牌仔细打量了一番,背面所刻的傅字可是天家姓氏,寻常人怎么会想不开到去仿制这掉脑袋的东西,更何况这栩栩如生的做工就不是寻常工匠能仿制出来的东西。
凤清言悄悄将那烫手的腰牌挂回了原本的位置,看着傅元宸的目光逐渐复杂了起来。
造孽啊,自己怎么就把这个为害苍生的东西给救了!
凤清言嘴角轻抽,捏了捏自己的脉搏。
傅元宸却如同没事人一般站了起来,气度不俗:“走吧。”
凤清言欲言又止,未免还是有些担忧:“你的伤……不碍事?”
“无妨。”
傅元宸反倒像觉得奇怪似的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你不是也有要躲的人?”
真是戳中了她的心虚之处。
凤清言清着嗓子咳了两下,默认了傅元宸的说法:“我的确有些着急,不过我得找一样东西。”
那枚海棠玉佩还未找到。
她开始在各个药架间游走,傅元宸就这么跟在她身后,比她先一步从药架的最高处取下一个印着复杂纹样的木盒,凤清言不由面露喜色:“应该就是这个了。”
揭开木盒一看,果然是她要找的那枚海棠白玉佩。
“多谢!”
傅元宸此举帮了她的大忙,凤清言刚对他的印象有所好转,就被他拦腰一把捞起,抱到了房梁上。
凤清言顿时失了“怜香惜玉”的风度,用力推开了那人,明显有些乱了分寸:“你……”
傅元宸不解风情地捂住她的嘴,指向地面上那些来寻人的朱府家丁:“来找你的?”
凤清言点点头,傅元宸缄默着取出一支拇指长短的竹笛。
笛声如竹叶随风声游荡,凤清言宛若置身于蜀中竹林般心情舒畅,除了……要忽略吹动此笛之人如修罗在世一般恐怖。
凤清言默契的不去询问傅元宸的用意,朱府的家丁也未细究,门外却传来一阵有序的脚步声——
一众黑衣死士闻生赶来,地上只余朱府家丁的尸体……
傅元宸抱着意料之外的凤清言跃下房梁,来人看起来十分震惊,情急地抱拳单跪于傅元宸身前:“属下护架来迟,自愿领罚.当务之急是您的伤,不可有误。”
“无妨。”
傅元宸余光看向凤清言,“这位姑娘已经为本王包扎过了。”
来人雷打不动不肯起身,不知是打哪来的执拗劲,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凤清言的身上打量:“殿下的体质特殊,岂是一个村子里的小医女就能诊治明白的,更何况——属下信不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