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青年是来订做丧葬用品的,除了马、轿等常用品外,又拿出画好的样本,让刘贵照画上的模样,扎一对金童**,还非常大方地把钱预先交清,叮嘱刘贵今晚八点,将货送到指定的地点。
刘贵露出笑脸试探:“白天送过去,不行吗?”
男青年说:“按我们那的规矩,东西就得那个时候送到,这样用起来才灵验。”
刘贵心想这个习俗还真有点怪,不过自己是做生意的,客人的需要就是圣旨,得千方百计去满足。
送走了男青年,刘贵便动手扎金童**,可他集中不起来精力,满脑子都是那辆黑色摩托车在飞来飞去,耳朵里反复播放着那两个**话,再联想到马少波的神秘死亡,身上立即有了冷飕飕的感觉。
一不留神,削竹蔑的小刀划到了手指,血流如注……总之一整天,刘贵都是恍恍惚惚的,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大厅里零乱地摆放着那些丧葬用品,平时看起来跟别的商家卖的百货啥的没什么两样,今天看上去都散发出一股阴晦之气,让刘贵感觉胸闷、气短、心虚。
晚上,刘贵草草刨了几口饭,便将赶扎出的丧葬用品装上工具车。这时,天忽然阴下来,还刮起了寒风,那风声哀哀怨怨,如泣如诉,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刘贵晚上单独出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此时却忽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甚至还打了个寒战。他想叫上老婆跟自己一起去,壮壮胆,可看到老婆正在辅导儿子做功课,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又咽回去,独自将工具车开进了灰蒙蒙的夜色。
驾驶室中的刘贵开着车,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不一会便开始后悔,不该在看见摩托车这个非常特殊的日子接生意,况且还是在晚上。他隐隐有一种担心,心神难以平静,特别留意后视镜,想象着那辆摩托车会突然现身,或前或后,盘算着一旦真的出现摩托车,自己该如何去应付,但他满脑子的浆糊,想不出一点办法。
后视镜中,车厢里的丧葬品拥挤在一起,影影绰绰,在前面会车车灯的照射下,发着幽幽的暗光,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刘贵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从高度紧张中放松下来。
土丘村是个刘贵从没听说过的无名小村,好在据男青年说,那个村不过六十来里路程,工具车跑起来只需四十分种。现在,工具车已经过了公路大桥,按青年人的说法,再左拐,往右三百米土路,再往东就能看到那个村子了。
可是,越接近三百米,刘贵越觉得不对头。
他放慢车速朝东望,却不见一丝灯火,这个时间,不可能整个村庄都黑灯瞎火。停车跳下驾驶室仔细查看,这才发现周围根本没有往东的路口。放眼朝东望过去,夜色之下,依稀可见一个个土堆,还有像是碑石样的东西。刘贵瞬间明白了,土丘就是坟,土丘村,其实就是一座坟场!
刘贵的心里被灌进了冰水,身上立即汗毛直竖,慌忙逃进驾驶室,发动起车子,掉转过车头。忽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我订做的东西送来了吗?”
刘贵心跳如鼓:“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声音继续低缓地说:“把东西留下来吧!”说完便没声了。
刘贵呆呆地关了手机,忍不住转脸望了望后视镜,却见一匹纸扎高头白马从车上一跃而下,另一匹也紧跟着跳下,接着是纸扎花轿、家电等东西陆续飞出车厢。
刘贵脑子里一**混沌,他想弃车而逃,却抬不了脚,手也像是粘在了方向盘上。
这时,一阵女人悠悠的哭声坟场那边传来,戚戚惨惨,凄凉而悲伤,似乎就在身后。刘贵一个激凌回过头来,什么也没有!再看后视镜,模模糊糊的,竟是那个纸扎的**在哭。
有鬼!刘贵心里马上跳出一个念头,脚下不由得用力踩油门,将车子开得飞快。他想,早点把车开回家,这个噩梦就会早点结束。
这时,旁边有车倏地一闪,飞快地超过去。刘贵一见大脑无限放大,是摩托车!是那辆黑色的摩托车!它速度特快,一眨眼就把刘贵的工具车甩到了后面,车尾闪烁着淡淡的绿光……
刘贵不知道是怎样把车开到家,又是怎样躺到自家床上的。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工具车,工具车车厢空空如也,倒是车厢底部散落了些乱七八糟的冥币。
刘贵不愿把昨晚的蹊跷遭遇告诉妻子,怕老婆骂他胆小鬼,更不愿让老婆为自己担心。刘贵是个迷信的人,他相信自己现在被鬼缠身,得抓紧摆脱。
这阵子,巷口转角处就有个算命摊子,生意看上去不错,刘贵决定就找那个算命先生为自己看看相,再求个破灾的法子。
算命的老头鹤发童颜,远远看见刘贵前来,竟开始收拾摊子,看意思想走。刘贵连忙止住老头,问他为何要走。老头叹了口气说:“老板的命老夫我怕是看不得!”
刘贵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让老头尽管讲来。
老头重又架上眼镜,皱着眉头告诉刘贵,他满脸阴气,近期定有大难。
刘贵一听赶紧将老头拽回家中,关上房门,连连作揖,求老头救命,再将一连串的离奇遭遇一一道来。老头拈着稀疏的胡须道:“依我看,你这是被人诅下毒咒,灵验了。你知道为何被人下咒吗?说出来,老夫看看有无破解之法。”
刘贵犹豫着说:“这个……”
老头脸一沉,说了句:“恕老夫无能为力!”抬脚要走。
刘贵慌忙拦住老头,讲起一段尘封了整整十八年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