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会知道?”宏亮愁眉苦脸,“他家里人不在世了,就剩下一个姐姐在外地打工。”
“村庄的石林你熟悉吗?雨然有一定的可能性在那里。”
赵晨若有所思,他之前查过地形,石林附近有喀斯特的溶洞群,还没完全开发。
“哎,还真是!”宏亮兴头上来了,“这边怪石挺多,有些驴友专门会来石林探险,还跑进地下洞穴里头拍照,里头长了密密麻麻的石笋,岔路拐七拐八,老一辈管它叫九十九洞。”
“那还等啥?”我早就按捺不住,“走,我们马上去!”
“那不行,他马上从水库下工了,说不准回来正好撞见咱们。”
宏亮急忙摆手,不肯答应冒险。
“先回去吃饭吧,宏亮你再给我们多讲讲他的事情,”赵晨也担心被人察觉,“知己知彼才好跟踪。”
宏亮说,这个宏老四地里没什么正经活干,也不愿意打工吃苦,父母早就病逝,姐姐也受不了他的怪脾气,直接跑到上海。据说在一个有钱人家里当保姆,偶尔给他通个电话,寄一些钱买吃用,近些年只回过一次村子。
但是性格还算老实,没给大家伙惹过事,因此村里给他了个看水库的活,平时挺清闲。
“如果他真的拐走你们的朋友,村里人肯定饶不了他。”
宏亮的话让我多少安了心,看他模样是很真诚。
“对了,你刚才提到他脾气怪,是怎么回事?”赵晨聚精会神,想从中发现点蹊跷。
“宏老四隔三差五,大半夜跑到晒谷场旁边的高坛子,趴在祭台那拜神发愿。”
宏亮说,“要老天送他一个老婆,村里人听见,嚼舌他想婆娘,想疯了。”
倒头坡的高坛子,其实就是一间大石房子,上面建了个凸台。以前是用来祭祀和誓师的,台里还供了个古老的泥塑神像。
我们听得真切,结果突然有人**了句嘴,“哎,可不是说,宏老四今天也发了瘟,不让你婶子她们在高坛子旁边耍,音响也拔掉。”
原来是宏亮他妈妈,进来帮我们添了俩菜,絮絮叨叨几句又出去了。
“你们听见没,为什么他不让人靠近?难道,雨然被抓到祭台下边的房子里…”
我越想越怀疑,马上摔下筷子,赵晨一把给我按回位置上,“现在天还没黑透,你的体型太显眼。”
“说得对,哥你先吃,半夜我再带你们去盯梢。”
宏亮也附和,给我夹了块糍粑。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12点,准备出发,我把祝遥拉到一边说,“你先留下,有事也好照应我们。”
其实我是怕她不安全,万一受点伤,我不得心疼坏了。
祝遥明显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答应守家,要是没等到我的电话,就马上找人帮忙。
村里的灯都几乎全熄灭了,我们摸黑从晒谷场那边到了高坛子附近,路上也没敢摁亮手机,全靠宏亮带路。
“快看!那就是宏老四,他在祭台上头。”
他给我们一指,远远看去,一条瘦长身影,正对着神像伏身跪拜。我们看了快十几分钟,他还在那不停磕头。
“那么虔诚,看来真的是来还愿。”
宏亮小声嘀咕,赵晨也紧紧盯着那个动作怪异的影子。
我正不耐烦,宏老四却突然一下站直了身子,然后扎手舞脚的,不知是受了什么**。接着就一步步退后。似乎面前站了什么人,让他恭恭敬敬地退下。
“得快点跟上,”宏亮小声给我们说,“他要从祭台上面下来。”
我和赵晨跟踪了一路,到村西头石屋,宏老四关了门。我们耐心守着,结果不久后窗就有呼噜声穿墙过来,看来已经睡下。
只能商量着先回去,明天早上再继续跟着他。回了宏亮家,祝遥还在焦急地等着,看到我们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这么久没回来,我还以为出事了呢!刚准备打你电话来着。”
我听完心口一热,“放心!有我在,能有什么事啊?”看她捂嘴打了哈欠,我赶紧说都去睡,第二天还得找人。
临睡前,赵晨问我,是不是看上了祝遥。我也不瞒他这心思,乐滋滋地说,可能我马上要脱单,让他别眼红。
梦里全是她的倩影,我想去抱她,结果醒来一看,怀里是一大团被子。赵晨把我摇醒,收拾好工具箱准备出发。
可惜临走前,宏亮的妈妈心脏病犯了,他要带着他妈妈去镇上看病,今天也陪不了我们。好在赵晨记路很准,提前看了地图,也不担心在村外迷路。
祝遥和我今天走得很近,我们三个假装测绘,不远不近地跟着宏老四,确保他没怎么留意到,他手上提着买来的饭食,看着就像去送餐。刚好昨夜下了雨,地上的泥脚印看得一清二楚。
宏老四走到石林附近,到处是聚集成林的蜂蛹石,拔地而立的剑状石峰,散落在小道两旁,外头还有几座天然石墙,乍看活像个迷宫。
等走进狭窄陡峭的裂谷,山崖峭壁的瀑布悬空飞流,溅起细雨一样的水滴。
我克制住腿抖,还要给祝遥搭把手,小心她别掉下去。赵晨紧紧抓住工具箱,拨开洞口长的野草,一股冷风寒气逼人,里边拿光一照,数不清的尖石头倒着垂挂下来,我特别担心掉了扎脑袋上。
钻进低矮的洞口,洞深处突然发出喘粗气的声音,赵晨往前快走几步,“放心,那不是人,**是风声。”
我绕开满地的石笋,走了一长段,眼前一下豁朗了,沙沙水声扑面而来。原来是个洞中飞瀑,两股**的水流从高处岩石下坠,在水潭半空中**为一体,像一对热恋情侣。不知道是哪个驴友,还在地上用红色写了“雌雄潭”三个字。
祝遥也看得入迷,沿着水潭一直走,我刚想让她注意脚下,却已经来不及了,她一声凄厉尖叫,身影顿时消失。
我赶忙扑过去看,祝遥掉进了一个挺深的斜坡地洞,她已经滑到了最底部,“你没事吧!”我冲着洞里喊,眼看祝遥强撑着爬起来,却因为地太滑,又跌了回去。
“拿着!”赵晨立刻从工具箱里拿出了卷起的绳梯,然后把绳头固定在几根粗大的石笋上,拿铁扣锁好。我心急如焚,二话不说就爬了下去。
祝遥脚扭了,我让赵晨下来也帮个忙,两个人一起合力,帮她上去。我抱着祝遥,尽量小心把她托上梯子。赵晨用力拉着绳梯,好让它绷直点,爬起来省力。
她特别坚强,扭了脚也强忍疼痛,拐着右腿攀上了梯子,眼看她回到了地面,我才放心撒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