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坏本座大事,绝无可能活着。”
冰冷阴戾的声音带着浓厚蚀骨的杀意,温袅袅瞳孔紧缩,脑子里努力回想,却始终不知道如今是怎么一回事。
她深知此人动了杀意,决不能坐以待毙,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后,她使尽全力抬手狠狠刺去。
男人寒眸满是凌厉,抬手劈去,听着匕首落地的声音,温袅袅猛地张嘴想要咬住捂在她脸上的手。
感受到手掌传来的疼痛,他狠狠甩开手,嫌弃地拿窗幔擦了擦了上面的口水,看她的眼神也凌冽起来。
借着月光,瞧见眼前这个女人一双眸子满含泪水,却充斥着不甘和杀意,沈霄泽的眉头紧蹙,此女入宫的目的果然不单纯。
“本座劝你不要喊,不然死的就不止你一个。”
听到他危险的声音,温袅袅张开的嘴猛地闭上,绝不能连累到无辜的人,她抬头,借着月光才看清眼前之人。
一身玄色锦袍,头发高高束起,脸上带着银色嵌玉面具,遮住了半面,只露出薄唇和那弧线锋锐的轮廓。
他身形高大,浑身透着寒意,一只脚踩在榻上,另一只脚踏着地面,身体前倾,将她紧紧扣住。
温袅袅见他松开了手,赶忙开口道:“不知我坏阁下何等大事?我不过一届弱女子,为了逃离家里姨娘的毒手才被迫入宫……”
她故意卖惨,声音哽咽,努力挤出几滴眼泪,缓缓抬眸继续道:“我……我有什么本事能坏您的大事。”
究竟是什么大事?这一世她只不过让一切回归原位。
屋内温度急速下降,男人周身的寒气愈发的重,他起身,望着她,好似望着一滩死物,嘴角扬起的笑仿佛罂粟般危险迷人。
“弱女子?”他的视线扫了眼落在地上的匕首,随后又看向她,这个女人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真是该死。
他倾身,伸手握住她那纤细的脖子,猛地往前一拽,侧头附耳冷冷笑道:“提醒你一句,晟王一事是你的手笔,既然晟王没死……那你替他死。”
话音刚落,他的手开始收紧,呼吸开始不畅,温袅袅昂着头,眼中氤氲着雾气,她怎么会跟晟王有关系。
温袅袅的眼睛猛地睁大,命在她手里,谁都碰不得!
“我……我能帮你除了晟王!”喊出这句话,耗尽了她全身所有力气,眼神开始渐渐涣散。
男人冷漠地看着她这副倔强却又不认命的模样,真是不知死活,他好笑地勾了勾唇,“晟王的命,本座自会亲自取,而你坏了本座的大事,必死无疑。”
“你……你不想……不想让他……死的更惨一点吗。”
温袅袅说完便渐渐没了力气,如同一团棉花,缓缓下沉。
男人的手松开她的脖子,目光寒冷如冰,薄唇轻启:“继续说。”
温袅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因缺氧而**的小脸,渐渐恢复了血色,只是嗓子如同吞刀子一般疼。
提到晟王,她才回想到上一世好像真的是这个时候,晟王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即使最终成了残疾,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狼子野心,不仅通敌叛国,还联合邻国激起多国的战争,战火纷纷,民不聊生。
果然,此人死不足惜。
她沙着嗓子,缓缓开口:“杀了他,只是一瞬间的事,若是定上通敌叛国的罪名,那便是当众凌迟,首级悬挂城门三日以儆效尤。”
闻言,屋内一**寂静,他定了**刻,目光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觉得眼前的女人根本不会是困于宫闱之人,那双眸子果断狠绝,甚至说到凌迟的时候,她竟然如此平静,丝毫不像是家宅闺秀的模样。
温袅袅抬头迎上他探究的眸子,听着这熟悉的嗓音,心中一颤。
能在皇宫畅通无阻,随意进入后宫又想取晟王的命,手段还如此狠戾,除了他——南明国的皇帝沈霄泽,绝无旁人。
“我能拿到晟王通敌叛国的证据,到时候由你揭发他,皇上肯定会先严刑拷打七日,若无结果便会审讯其家人,直至供出所有余党,才会行刑。”
沈霄泽眸子暗了暗,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为何这个女人如此了解他?甚至知道他审讯的手段。
她,究竟是谁?
决不能留此后患,他倾身抬手便再次掐上她的脖子,温袅袅被掐得大口喘着气,眼尾染上一抹红,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看着眼前连杀人都如此矜贵的男人,上一世的回忆想疯了般充斥在脑中。
她上辈子究竟喜欢他什么……一次次受刑,再一次次上前讨好他,所谓的值得,回头一看全是活该,真可笑。
她捧出一颗真心,却被撕得粉碎,如同垃圾般被他厌弃,如今重来一次,是该放下了。
温袅袅闭眼,艰难地袖中掏出时时备着的平安符,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嗓子:“此符可保一次平安,即使我断了气,两个时辰内我都不会彻底死去。”
沈霄泽闻言微微侧头,余光寒冷如冰,看着这个女人求生的模样,嗤笑一声,随即松开手,等着她把后面的话说完。
他也不知方才为何会松手,见惯了死亡,很少见到这般逆境求生之人,方才他仿佛看到了曾被丢弃在蛮荒努力活着的自己。
温袅袅紧紧捂住自己的脖子,见他眼中杀意渐退才缓缓道:“所以在天道允许的条件下,掐算晟王通敌叛国的证据不在话下,只是需要时间。”
沈霄泽闻言抿唇,面若寒冰,半晌才冷冷出声:“三日后,本座会再来。”
话落,便消失不见,动作之快让温袅袅都没能看清他是如何消失在原地的。
突经此种变故,她只感觉未来的路,比想象中的还要难走。
温袅袅闭了闭眼,苦涩地勾了勾唇,本以为这一世跳出局外,却被他再次拉入局中。
她感觉浑身力气像被抽干了般,命运……当真改不了吗。
她下床点燃蜡烛,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的脖子,那**的掐痕尤为明显。
明日还要去贵妃那请安,晚上还有春昭宴,若是被人发现掐痕,这名声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温袅袅打开门,看到平安喜乐二人晕倒在门口不省人事,估计是他的手笔。
她给二人盖了床被子,根据记忆,上一世住在这儿的妃子,被顾贵嫔诬陷栽种毒药,受了不少苦,最后在水井里发现了她的尸身。
她寻到了云光殿后面一个角落,果然发现了一品红的花,鲜艳欲滴,长得跟鸢尾花很是相似。
温袅袅快速将这三四株花连根拔起,清理干净,并将花的汁水涂抹在脖颈的掐痕处。
做完这一切,几近寅时,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多久才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