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为难的情况没有发生。
一只大手在后面牢牢抓住了燕明川的肩膀,燕宕将人接了过去,见年凤来脸色不对,皱眉问道:“你的脸怎么这么苍白?”
“没事!”年凤来头重脚轻,身子摇晃了两下。后退两步,靠在了拖拉机上。
看着燕宕伸到半空中的手,她跳了一下眉毛,不过再看看他怀里昏迷不醒的燕明川,诚心建议道:“省城不是有个结核医院吗?你送他去那里看看吧。”
省城的结核医院成立有二十年了,医疗设备,比县城不知道要先进多少,上辈子她还是去省城办事才知道有这么一家医院专门治疗肺结核的,当时想着回来跟燕明风商量把人送过去。
肺结核治疗虽然困难,可毕竟不是不治之症,说不定燕明川还有救。
哪想到回来的时候,燕明川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正准备下葬呢。
燕德柱正跟张美娇张罗着捞人,对吐血昏迷的大儿子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燕宕只能打横将燕明川抱起来。
他家就住在燕明川家隔壁,这会儿正好用吉普车将人送去省城。
他一走,年凤来就进了院子,桌子新房都被年家几兄弟给砸的乱七八糟的,就差没把房顶掀开了。
田长海本来带着一家人贴着墙根站着。
见年凤来过来,他连忙凑上来解释:“这一切都是田桃自作主张,跟我们可没关系,丑事传出去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只能遂了她的意。”
张水莲带着几个儿女打量着年凤来,眼睛轱辘轱辘转。
年凤来可不会觉得他们没帮田桃就是在帮自己。
这就是墙头草,不偏帮不站队,不过是有利可图!
她的鞭杆子杵在田长海的脸上,正要说话,年初四急匆匆跑了过来,一脚踹在田长海的身上,把人踹了一个跟头。
他挡住年凤来的视线,冷喝一声:“滚!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敢靠近老胖,见一次我打一次!”
年初一年初二年初三也陆续从屋里出来,纷纷挡在了年凤来的前面,防备而凶狠的盯着田家的每一个人。
看到这几个凶神恶煞,田家人腿都软了,哪里还敢留下来,张水莲上前一步将田长海扶起来,还在辩解:“别这样,我们也没做什么啊!”
“你还敢说?”年初四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差点打到张水莲的鼻子,吓得她立刻禁了声。
连忙带着男人孩子走了。
老大田杏看着年凤来道:“你,你脸色不太好,还是去看看大夫吧!”
“让你滚啊!耳朵里塞驴毛了吗?”
年初四瞪她一眼,吓得她拔腿就跑。
“呸!”年初四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表达着自己对田家人的不屑,转过头告诉年凤来:“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以后看到他们,有多远躲多远!”
年凤来真的很想提醒他:四哥,见人就躲,实在不是你的风格,这根本是欲盖弥彰么。
可到底是没揭穿几个哥哥的好心,几兄妹昂首阔步的走出了大门,上了拖拉机。
燕家那么多人,愣是没有敢拦着他们的。
就连张美娇跟燕德柱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年初一开着拖拉机扬长而去。
张美娇等人走远了,才不甘心的放话:“等着,等明风醒过来,就让他们去镇上告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呢!”
“行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啊,赶紧救儿子吧!”
燕明风跟田桃已经被捞了上来,却奄奄一息,必须赶紧送医院。
众人打了水,将两个人身上的脏污冲干净,这才把人抬上拖拉机,可启动之后,才发现拖拉机的四个轮胎都没气了。
张美娇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看到隔壁吉普车开出了院子,她连忙跑过去,拦住车子,跟燕宕商量:“明风他们两个也不行了,六弟,你就手送明风去医院吧。”
“让他们躺在一起,你不怕他们被明川的肺结核给传染了吗?”燕宕问道。
“那就让他先下车,你先把明风他们送去医院,再回来接他就好了。”
张美娇才不在乎继子的死活,尤其是一想到他刚才喝酒看戏的情景,真恨不得燕明川立刻就去死。
燕德柱也跑了过来,跟燕宕商量:“明川他病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耽误一会儿不要紧的。老六,你先送明风。”
燕宕顺着后视镜,看到车后座那个昏昏沉沉的年轻人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对燕德柱说道:“明川刚才吐血了,不能再耽误了!我得送人去省城医院。”
他开车要走,可张美娇拦在前面不动:“你要么先送明风,要么今天谁都别想走!”
燕宕看着这个无赖的女人,脸色冷了下来,正要发作,他爹娘从屋里出来了。
他娘江帅红身上穿着花布褂子,脑袋上包着白毛巾,虽然已经年过六十,可脾气依然火爆,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一把抓住张美娇的胳膊,把人拽到了一边:“就是短削!”
江帅红转头对儿子说道:“开车,走!别管她!”
张美娇不甘心,扯着嗓子喊燕德柱:“当家的,你赶紧拦着他啊,难道你真的想要眼睁睁的看着咱们儿子死吗?”
燕德柱正要上前拦着,却被随后敢来的燕和平一巴掌打在了脑袋上。
他被打懵了,捂着脑袋错愕的看着对方:“四叔,你打我干啥?”
“你还有脸问?”燕和平道:“你那个儿子,赶着马车送去镇医院就成了!死不了的!你这个儿子啊……”
他伸手指着车里的燕明川:“就快要死了,都是你的种,这个自由体弱多病,没有亲娘照顾,更可怜,你这个当爹的,怎么能一点都不挂心呢?就不怕半夜做梦,他亲娘来找你索命吗?”
有自家老头老太太拦着,他就不用**心了。燕宕重新启动了吉普车,向着村外驶去。
后座的燕明川苦笑:“还要四爷爷四奶奶为**心。”
燕宕劝他:“少说两句吧,尽量躺平,省得再吐出血来。”
“小叔,你让我多说两句吧,我真怕过了今天,再也说不了话了。”
燕明川出气多进气少,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
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只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平时在家里就是隐形人,现在,哪怕明知道燕宕不是话多的人,可还是想要跟人交流。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燕宕却忽然将车停下:“现在说不了了。”
他打开车门走下去,看着停在前面的拖拉机:“怎么不走了?”
“关你屁事!”年初二回过头,见是他,微微一愣。
燕宕这会儿也看清了是怎么回事:年凤来正昏迷不醒的躺在年初三的怀里。